第二十六章(第4/5页)

杀人灭口,欲盖弥彰。

“御花园之事的第二日,臣查到,长泰宫亦有宫人被送出去,只是这人并非暴毙,而是因摔坏了太后一支玉簪,用刑的太监没有轻重,将人打死了。”

倘若萧岭不令人去查长泰宫,那么这个“暴病”而亡的宫人,也会和被打死的宫人一样,悄无声息被拉出宫去,薄棺收葬,如此而已。

萧岭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袖口花纹,抬眼时正好与谢之容对视。

这等皇家辛秘,家族丑事,实在不宜为外人所道。

谢之容目光沉沉,看向萧岭时郁气却登时一扫而空,只余关切。

他仿佛知道了,皇帝为何非要让他入宫。

萧岭自从醒来,还从没见过皇太后。

赵太后对他的厌恶可见一斑,每次皇帝按例命人给赵太后送东西,赵太后派人回话时,只简单一句,太后很是喜欢,感念陛下孝心,陛下日理万机,不必来见。

萧岭穿过来后也没有和赵太后母慈子孝的打算,赵太后厌恶他厌恶了二十几年,他忽有一日凑上去做孝子贤孙,赵太后不会领情,更会觉得皇帝在故意恶心她,表面母子关系本就脆弱,没必要雪上加霜。

就如萧岭所想,如果他是赵太后,他也容不下皇帝。

能相安无事这么多年,赵太后的忍耐已经算是很好。

萧岭不觉意外,更无伤心,赵太后又不是他亲妈,便是沈贵妃这样做,萧岭都无甚感触,随口一句,“太后这是想令朕前朝后宫,都孤立无援,无人可用。”

赵太后大约也很清楚,萧谢二人之间,并无私情,至少,没有相悦之情,故而,给谢之容下毒。

若萧岭真乘人之危,那么谢之容与萧岭间好不容易维持的信任,会立刻被打破。

谢之容明白萧岭所说的含义,思索片刻,认真回答:“臣不会因为那点小事而对陛下心存芥蒂。”

确实不会,如果对象是他的陛下的话。

臣事君,如子事父,妻事夫。

况且……猛地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谢之容窒了片刻,幸而皇帝没注意到他的异常,满脑子都是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对陛下心存芥蒂。

那点小事是指他俩睡了吗?萧岭心说。

这是小事吗?

萧岭不得不承认谢之容和他关系确实好了,不然不会说这是小事。

即便知道这也是在表达和帝王的亲近与忠心,但萧岭怎么听都觉得很微妙。

萧岭哽住半天,很想回句多谢,硬生生忍住了。

最理想的结果是,谢之容不仅因此对萧岭厌恶至极,他会寻找出宫,离开萧岭的方法,那么到那个时候,他能与谁合作?

答案不言而喻。

“倘能让之容为太后所用,那么再好不过了。”萧岭道,明明唇角含笑,眼中却无半点笑意,“与太后合谋。”手指在喉间一掠,他没用力,但还是在皮肤上留下了一条细细红痕。

谢之容看着他,视线于萧岭颈间停留一瞬便飞快挪开,道:“臣不会如此。”

萧岭听他保证,想到书中结局,只觉眼前这一切他从前想都没想过,对比得鲜明,遂没忍住,轻笑出声,“真的吗?”

谢之容不明白萧岭为何发笑,垂首回答:“臣纵九死,不敢背誓。”

萧岭相信这是真的。

至少在此刻,是真的。

他不确定谢之容到底对皇位有多少野心,帝位不是他的,倘若谢之容要,倘若剧情到了那个节点,他自会将王位拱手让出。

但他要保证自己活下去。

他相信这时候谢之容许下诺言是真心实意,可他无法保证未来。

谢之容听见萧岭轻声道:“朕信之容。”

轻,却坚定,仿佛真的信任至极。

他抬眼,看向萧岭。

萧岭的眸光镇定,一如往常。

谢之容却知道,萧岭并不相信。

纵他觉得自己不算蠢笨,亦很会洞悉人心,却怎么也想不出,为何萧岭半点信任都不愿意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