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忏悔(第2/3页)

他下意识抬手敲门,轻叩了两下,抬起的手停在了空中。

门把手上的透明小包微微晃动,透明的小包只有巴掌大,里面装着小黑蜕的皮,还有一张小卡片,上面画着一只蓝色小鲸鱼,工工整整地写了行字:

【晏安鱼同学在睡觉~门没锁,室友请静悄悄地进来哦~】

这是晏安鱼刚住进来的时候挂的,后来他怕落灰才收起来,不知什么时候又挂上了。

温景焕低垂着头,摸了摸那个小袋子,乌黑的眼珠逐渐变得清明。

疯狂而滚烫的情绪逐渐褪去,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把一直呵护在怀里的小鲸鱼弄伤了。

被晏安鱼推了一把的地方隐隐作痛,像是一块烫红了的铁,在他胸口烙出可怖的伤口。

晏安鱼是那么信任他,就算是在最没有防备的时候,也允许自己随意出入他的房间。而他却做了粗暴的事,无视了晏安鱼的抗拒和推搡,执意地要让他接受自己的想法。

寂静之中,晏安鱼的声音萦绕耳边,像一把刀扎进了他的心里,比儿时受的皮鞭还要疼。

此刻,他明白了医生说的话。

他不知道如何为爱人的快乐而快乐,但他清晰地感受到,让爱人因自己而受伤,是一件如此痛苦的事情。

已经是中午了,剧烈的争执和情绪起伏让他头晕目眩,他想起同样饿着肚子的晏安鱼,还是敲了敲门。

“安鱼,”温景焕不知如何开口,“你出来,先吃午饭,好不好?”

门里没有任何回应。

温景焕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站了许久,阳光落在他的后背,在门板上投射出一个清晰的阴影。他看着自己的影子,许久,转身回了房间。

他捡起晏安鱼的衣服,抖了抖外套上的灰尘,挂在衣帽架上,又拿过被扯破衣领的内搭,笨拙地收拾着凌乱的线头。

闲置了几年的针线盒被他从床底的箱子里找出来。

温景焕拉开窗帘,挑了根蓝色的线,映着反射在窗框上的太阳,把那根线穿进针孔里。

他穿了好一会儿,眼睛因为刺眼的光亮而发疼,针尖在手指上扎出一个小红点,依旧没能成功穿进去。

他只好放下手里的衣服,默默在桌前坐了一会儿,抽出角落里那本心灵鸡汤,再次翻开第一页。

秋风微拂,出租屋里陷入了一片寂静。

晏安鱼把自己闷在被子里,竖耳听门外的动静,却什么也听不到。

他觉得浑身都很疼,心里堵得慌,偏偏泪腺像是失灵了一般,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没有眼泪能证明他的难过,晏安鱼只能干巴巴地躺着,缩成一团。

房间门没有锁,温景焕却不肯推门进来,听声音,像是转身回了房间。

卧室的窗帘拉着,晏安鱼又饿又难过,脑子里浑浑噩噩的。

他对温景焕的生气有所预料,他也不怪对方在限制自己出门的方面严防死守。晏安鱼知道,这都是暂时的,只要自己好好给予他安全感,一切都会好起来。

但他没有意料到,那次初选的失误到,真的是温景焕有意为之。

他以为温景焕在意的是他偷溜出门,然而仔细想来,温景焕真正在意的,是他想在台上唱歌的梦想。

温景焕不允许他被别人喜欢。

这件事的真相被温景焕亲口说出来,让他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

一边是最喜欢的人,一边是他从小的梦想,他不想在两者之间做选择。

后腰很疼,想起刚才温景焕粗暴的动作,他不安地缩成了一团。

晏安鱼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温景焕,凭他一己之力,根本不能把温景焕从泥潭里拉出来。

他们会一起掉进去,相互撕扯,连仅剩的爱意也会支离破碎。

黄昏。

温景焕用指节抵着针,穿过最后一根弦,熟练地打了个结,把多余的线头剪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