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蝉(第2/3页)

晏安鱼愣愣地转过头,“挺顺利的,怎么了?”

于斯年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你的室友,对你还好吗?”

“你有没有向他问起过,他家的事情?”

晏安鱼狐疑地转过头,一眼便看到他额头上渗出的汗珠。

提到温景焕,于斯年好像非常焦虑。

“没有呀,怎么了?”晏安鱼问。

前台的报幕声把他的声音盖过去,几个穿着武术服的学生走过,木质的地板发出闷闷的响声。

于斯年目光放空,仿佛想到了什么骇人的事情。

“没事,”他对晏安鱼勉强笑了笑,“就是随口问问。走吧,我们该准备上场了。”

距桦台大学十几公里的疗养院里,温景焕坐在病院长廊的走道上,手里的白菊娇艳欲滴。

他颇有些焦躁地戴着耳机,反复点开监听软件,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晏安鱼的吊坠还能发光,为什么监听器会没电呢?

他胡乱把软件参数重新调了一遍,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小温。”

主治医生从病房里出来,将房门虚掩着,“你可以进去了。”

温景焕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狂躁,礼貌地冲医生点点头。

两人简单地交谈几句,主治医生很快便离开了。温景焕捧着手里的白菊,推门进了母亲的病房。

女人依旧背对着他,坐在床沿,像一尊古佛似的,一动不动。

温景焕也不说话,他盯着母亲的背影,眼神空洞。

“安鱼让我来看你,”他仿佛是对着一个墓碑,自言自语着,把白菊插进空瓶里,“他说要放假了,该回家看看父母。”

母亲并不知道他说的“安鱼”是谁,却也没听见似的,满不在乎。

她只是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冷笑,哑着嗓子骂他:

“白眼狼,我还没死呢。”

温景焕也不理会她,悠闲地整理着白菊的花瓣。“我按他说的做,会不会让他喜欢我一点?”

母子两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各说各话,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场景。

“他很好,很善良,还有一对爱他的父母,”温景焕喃喃说着,侧头盯着母亲的背影,眼神狠厉,“你说,他要是看到你这幅样子,会不会怕我。怕我遗传了你的精神病。”

不知道是什么词汇刺激了母亲,她忽然被激怒了,坐直了身子,猛地回过头来。

她眼窝凹陷,瞪着一双满是怨念的眼睛。

“精神病?”

她攥着床单,枯瘦的手指嵌进蓝色条纹里,“你是我的儿子,你是从我肚子里生出来的!”

软床被她拍得发出闷响,扬起一道灰尘,顷刻间扑了温景焕满身。

“你别想逃走!”

她尖叫着,痛苦地用膝盖抵着床,哑着喉咙骂道:“总有一天,你也会像我一样!住在这个生不如死的地方,和该死的神经病邻居在一起,这是我的报应,也是你的报应!”

温景焕默默闭上眼,仿佛只要不去看表情扭曲的母亲,就能屏蔽一切言语上的伤害。

“你父亲该死!”

母亲愤愤地念叨着,“他对我不忠!他罪有应得!”

温景焕向后退了一步,冷冷地说:“是安鱼让我来的。你说完了吗?说完我就该走了。”

他转身开门,就听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逼近,一只手爪迅猛地摁住他的后脑。

——“咚”地一声,温景焕的额头狠狠地磕在门板上。

强烈的痛感使他晕眩,母亲厉声呵斥着,说着他从小到大听了无数遍的诅咒。

“你个怪胎!”

她踮着脚,用尽全力地揪着温景焕的头发,在他耳边大叫:

“同性恋!教了那么多年也没教好,早知道就不应该把你生下来!你这样的怪胎,永远都没人喜欢你!”

温景焕的前额磕破了皮,红色的鲜血从伤口里流出来,淌过鼻梁,流进嘴里。铁锈的腥味,让他想起了童年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