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第2/4页)

因孚良城打得太久、攻得太难,乌桓占领孚良城后怒而屠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整个孚良城如同炼狱,血流成河。

薛宜宁突然想去街上看看。

原本听说街上来了许多难民,抢劫之事时有发生,也总能遇到乞讨,凉州城百姓就开始闭门不出,薛宜宁也听张平的话不出去了,但如今听到孚良被屠城的消息,她突然就想出去。

她不是普通百姓,她是前线主将的夫人,她不该躲在家里,对败军之下失去亲人和家园的百姓避之不及。

张平不愿意,薛宜宁朝他道:“你也本该在战场,而不该在这里,孚良战败,我们理该出去看看。”

张平垂下眼,痛心地握紧了手中的刀。

的确是如此,他是军人,本不该躲在凉州城内的。

“那我去套马车,护送夫人出去。”张平说道。

虽是动容,但他仍谨慎着,这一次足足带了十名护卫出行。

他们所住的院子地方僻静,附近倒没见什么难民,待出了这条街,到更靠近街心的地方,便见到了一群群衣衫褴褛,灰头土脸的男女老少。

大户有钱,能投靠亲戚或是住上房屋,贫户离乡背井,则只能在街上乞讨或是插草卖身。

但凡有穿着光鲜的人走过,难民们便一拥而上,上前乞求人给口吃的。

没人敢来薛宜宁这儿乞讨。

她乘着马车,带着随从,看着就是富贵之人,可她身旁有十名身穿轻甲的护卫,让难民们望而生怯,不敢靠近。

街边传来一阵馒头香味,难民们纷纷望过去。

薛宜宁问燕儿:“我们带了多少钱出来?”

燕儿回道:“不多,只随身带了几两碎银。”

原本就不是出来买东西的,所以并没有特地带钱。

薛宜宁有些黯然,说道:“将这些钱全买成馒头,分给他们吧。”

燕儿点点头,下马车去了。

很久她才回来,和薛宜宁道:“买了店家蒸笼里所有的馒头,还剩二两,又去买了两家店的烧饼和一些干粮,钱用得一分不剩了,张平他们去分发了。”

薛宜宁点点头。

见燕儿眼里泛红,沉默不语,她问:“怎么了?”

燕儿说道:“那边屋檐下有个老妇,我见她可怜,给她馒头她理也不理,像痴了一样,后来她旁边的人和我说,她是被弟弟救出来的,她两个女儿都被乌桓人奸|杀了,他们说那些乌桓人,见男人就砍,见女人就上前奸|淫,孚良城内,全是浑身赤|裸的尸体……”

说着最后,她哭道:“这些乌桓人,太可恨了……”

薛宜宁心中梗塞,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这几年,战事一直未断。

南边的新旧朝廷之战,北边的北狄来犯,西边的乌桓之乱。

虽然她常听到战事消息,又是武将家的夫人,但这却是她第一次与战祸离得如此近。

此时孚良城的情形,她难以想象,却又觉得所有的惨状尽在眼前。

骆晋云,他为何丢了孚良城?

这仗能打胜么?能将乌桓人赶走么?

此时此刻,她心中涌起无尽的愧疚来,怕让人看到她坐在马车内,怕让人知道她是此役主将的夫人,每日在家看书煎茶弹琴。

手上紧攥着袖口,她吩咐道:“你和张平说,不再往前了,等分发了食物就回去吧。”

“是,夫人。”燕儿下车去。

没一会儿,马车掉转方向回去。

因为难受与羞愧,薛宜宁不敢看外面,燕儿却还时不时撩开马车车帘看向外面。

直到行至路中,燕儿突然道:“夫人快看!”

薛宜宁从哀伤中抽出神来,朝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前面不远处的桥头,一个妙龄姑娘就在桥沿上站着,身形单薄,一动不动看着桥下,似乎随时要跳下去。

就在她们往那边看时,那桥头上的女子突然纵身一跃,跳进了桥下河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