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第2/3页)

两人进屋去,骆晋风径直去了里间,骆晋云不好进弟媳的房,只停在了次间。

薛宜宁正说黄翠玉不讲理,黄翠玉则扯着嗓门喊:“都说赔你一盆兰花了,还要怎么讲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盆金子呢,小孩子调皮罢了,倒让你抓着不放,你就是吵到母亲那里去,她也要斥责你!”

骆晋风连忙喝住她:“怎么和嫂嫂说话的!你儿子调皮,你还有理了!”

说着就问锁儿:“你干了什么?为什么把伯母的花弄死了?”

锁儿吓得又往黄翠玉身后躲,黄翠玉气道:“喊什么喊,就知道护着别人,就这一盆花,外人家里人都来训这孩子!你是赔不起还是怎么着?”

骆晋风怒道:“我怎么训他了,我就是问问,他为什么这么干,问问不行?”

“他才多大,说不定是想给他伯母浇浇水呢,才把热水倒了进去,我也说了多少钱我赔,要怎么样?”黄翠玉大喊。

薛宜宁回道:“弟妹,我不要你赔,我也不是问锁儿的不是,我只是问问他为何要这么做,为何说要把我房里的花都弄死,只是想让他给我道声不是。”

骆晋风正要说话,黄翠玉便拦着他道:“锁儿多大一个孩子,见你拿着花专程找过来,吓得成什么样了,话都不敢说,还赔不是,要赔我替他赔成了么?你说这花多少钱,我数钱你!”

“你这都是什么话,这叫赔不是?”骆晋风在旁边说。

这时,一直站在后面不曾作声的骆晋云朝薛宜宁道:“只是一盆花,就算了,你若想要,再去买。”

室内顿时安静下来。

他是一家之主,他的话,便是一锤定音。

薛宜宁咬了咬唇,将眼里打转的泪珠忍了回去,蹲下身,默然抱起兰花盆,走出屋外。

黄翠玉轻哼一声,以示不屑,骆晋风满脸无奈,骆晋云看看锁儿,转身出屋去。

前面的薛宜宁,步履萧索,身影单薄,一步一步朝金福院而去。

他放慢脚步,跟在了她身后。

到金福院,她将兰花盆放在院中,自己进了房,没一会儿,拿来一只小铲子,寻了个角落,蹲下身开始一铲一铲地挖土。

她挖了许久,待挖的坑越来越大,才停手,看向身侧的兰花,伸手将花苗连同花盆一起,放在了坑内。

薛宜宁静静看着坑内的兰花,最后一眼。

许多人,许多东西都离她远去,临别时,她都没好好看过。

只有这盆兰花,她还来得及,可以好好看一会儿。

她好怕,怕时间。

一个月,三个月,半年,她终将忘记这兰花的样子。

骆晋云站在她身侧,看到一滴泪落下,“嘀嗒”一声,碎在了她沾了泥土的手背上。

这一刻,他突然后悔。

他知道,若不是他说那句话,她一定不会轻易离开银福院,她要和黄氏理论,要锁儿道歉。

但因为他一句话,她再没了胜算。

而他呢?

因为他的私心,他欢喜听到这盆兰花死了,却忘了,这花对她的意义,忘了她的心情。

薛宜宁将兰花放进坑内,一捧一捧土,亲自将花埋起来。

无声无息,泪却洒了一地。

骆晋云留在了金福院,晚上与她同宿。

他自上而下看着她,将她脸从旁侧扶过来,轻轻吻向她的唇。

薛宜宁闭上眼,不抗拒,也不回应,予取予求。

夜很长,她紧紧攥住枕角,不自禁轻泣出声。

尔后,二更即过,三更鼓声传来,他离开她,手却仍留在她肩头,看着她道:“兰花之事,黄氏泼辣不讲理,你与她争执,总归会吃亏,我不想惹他们夫妇争执,才说算了。你既管着家中事务,后面寻到机会,暗中惩治她一番也好。”

薛宜宁垂着眼,轻声回道:“将军说的是。”

一句话,便打消了所有交谈下去的可能,哪怕是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