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我是梁阁(第2/3页)
梁阁点头,他们于是慢慢走回教室。
第八节课已经上课了,但因为是周五,这节课比较自由,太阳渐渐西沉,有湿润而温暖的晚风。
梁阁忽然说,“我们只是初中同学。”
祝余顿了一下,懵懂地偏过头看他,梁阁又说,“我不是因为她来鹿鸣的。”
梁阁印象里陈凇雪是个非常活泼的女孩子,是初三的时候从一所不那么好的初中转去附中的。
她扎一个高马尾,开朗漂亮,学习底子差一些却很努力地迎头赶上,很好地融进了新集体,和女孩子们关系好,也有男孩子喜欢,但作为一个从不那么好的学校转来的新同学,她表现得过于张扬扎眼了。
最开始她坐在梁阁周围,很热情地跟梁阁搭话,跟在梁阁身后跑,脸颊有不自觉的红,存着些昭然若揭的少女思春的心思。
虽然常被简希嘲讽“死人脸”,但梁阁在附中确实极受追捧,说校园偶像众星拱月毫不为过。
她是忽然之间被孤立的,似乎毫无缘由,最开始是她拒绝过的一个男生和人说上过她,又有人说职高那边人人都和她上过床,传她是校妓,多少钱就能上一次,各种狎昵恶心的谣言沸沸扬扬。
谣言是不需要经过证实的,只要有人传就有人听了一嘴之后开始以讹传讹,“校妓”这么耸人听闻又低俗下流的事一传出来全校都暗自沸腾了,是“校妓”额!
梁阁那段时间在准备noip,并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他只记得回学校上课的那天,在班主任的指示下,陈凇雪在给讲台上给全班道歉。
她低着头嘴唇微弱地抿动,脸色苍白,不知道有没有哭,说对不起,我知道自己做错了,我会反思自己,希望大家原谅我。
她这样可怜,放低姿态,却仍然没有获得冷眼旁观的同班同学的原谅。
祝余一直觉得初中远比高中可怕,尤其十三四岁,他们暴戾、冲动、混沌、是非观尚未成型,受荷尔蒙驱使,以暴力和反抗规则为荣。
群体对一个人的打击是毁灭性的,尤其是心理脆弱得好似花骨朵儿的青春期,她那时候已经不坐在梁阁周围了,梁阁也没特地留意过她。
她在那种恶意浓度超标的群体中压抑而阴暗地过了几个月,竭力缩小存在感,终日恍恍惚惚,靠努力才够得上中等的成绩更加一落千丈。
她不知道怎么办,渺茫地求助班主任,班主任对差生不再有耐性了,“大家为什么不喜欢你?为什么那么说你?叫你多反思一下你自己!我怎么知道你清不清白?!”
情绪到了一定程度死就完全不可怕了,她麻木地出了办公室,直接就从三楼跳下去了。
视频被放到了网上,引起轩然大波,众说纷纭。
年轻群体多的平台比较共情,市场下沉些的平台很多都在指责她不懂父母培养的苦心,或者是为什么不反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世界上多的是愚蠢又自以为是的人,对别人的苦难高高在上指点江山仿若当世诸葛亮,那种狭隘又冷漠的愚蠢让人齿冷。叫人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那些人不自知的坏与蠢。
事情闹得满城风雨,作为导火索的班主任公然在家长群里发了一句,“我问心无愧。”
发完后十多个家长在群里排队回复,“老师教训的是,请老师多多管教!”
“老师教训的是,请老师多多管教!”
……
把梁阁他妈气得肺管子都蹿火,在群里把那几个排着队吹捧老师的一个个艾特出来指名道姓地骂。
“骂了很多脏话。”梁阁说。
骂得很脏,简直把人祖宗十八代从坟里掘出来泼粪骂。
而且骂得非常有韵律感,让人看了她那些脏话都忍不住跟着在脑子里念出来。
祝余想了想,“你妈妈不是大学教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