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疯狗噬人(第2/10页)

刘阁老硬刀子捅不进去,他是打定了主意要捅软刀子了:“知观所言,老朽自然晓得。此事断断不是知观的错。只是小女命浅福薄,配不得知观这样的贵人。女子贞操何等重要,如今她清白受损,知观又不能……小女如今也惟有一死了。”

“……”容尘子不以为他以此相胁迫,只得同他讲道理,“刘阁老,当初在场之人不多,且大多乃刘府心腹,若他们不妄言妄传,外人如何得知?”

刘阁老此时方一脸正色:“发生过的事,岂能不传就当作不存在呢?”

“刘大人,你……”容尘子伸手指了指他,又无奈地放下,“贫道敬你乃帝师,德行贵重,方才视你为友,此番言谈,未免欺人太甚了。”

容尘子的脾气刘阁老也是知道的,看来这招不怎么管用。他长揖到底,也算是给方才之事一个台阶:“唉,老朽再劝劝小女,她毕竟年幼,难免看不开。”

容尘子背对着他,头也没回:“不送。”

及至夜间,刘阁老自然又是一番殷勤招待,容尘子终究也不是个置气的人,也不再计较。宾主之间,只怕日间不快不曾发生。

河蚌虽然一路都没怎么动,但这是个看人走路都累的货,这时候就不愿在席间凑热闹了。她也不跟诸人打招呼,起身就回房间。刘阁老知道这货没什么礼貌,况且如今是他求着容尘子,也计较不得。

河蚌蹦蹦跳跳地往自己房间走,过花廊时却转了个弯,直奔湖边。她对美食的味道灵敏得很,当下寻香而去,就见淳于临坐在湖边紫藤花的阴影下,旁边放着一个食盒。

见她奔来,淳于临眼底溢出满满的温暖神采,他也不多说,挟了一块金枪鱼片喂她。河蚌叼在嘴里,她虽然馋,但正事还是清楚:“你以后别来了,万一被老道士发现,你的修为在他手下走不了几招。”

淳于临低应了一声,又挟了块肥肥嫩嫩的虾仁喂她。河蚌风卷残云般吃完东西方才象征性问了一句:“海里没事吧?”

淳于临替她擦嘴,闻言浅笑:“安好。”

河蚌便放了心:“如果李家集那边那头大白鲨再来找你麻烦,你就和我说,看老子不打得它满地找牙。我走了,你也快些走。”

话落,她是真格儿走了。淳于临还坐在紫藤之下,它自得以化形之后便跟在河蚌身边服侍,从来不曾稍离,这段日子河蚌不在,反倒有些不习惯。

正独自出神,突然远处有脚步声渐近。淳于临倒也警觉,当下入得水里。他本是水生物,又修的正道,如今置身水中,来的即便是修道人也难以察觉。而他刚刚入水,就知道自己多虑了。

那一夜伸手不见五指,湖岸传来隐隐约约的哭声。淳于临突然想起来人是谁——刘阁老的小女儿刘沁芳,他见过她。

刘沁芳哭得伤心,淳于临有点不忍心——河蚌也经常哭,不做好吃的她哭、不让她出去玩她哭、不给买好玩的也哭,就算十次里十次都是假哭,淳于临也无不顺着宠着,哪敢让她哭成这样?

可刘沁芳没有这么好命。

十月的深夜,水已经偏凉了。刘沁芳哭了好一阵,最后她擦干眼泪,裹成三寸的小脚往水里轻轻一探,又猛然缩回,如此三番,她猛然咬牙,纵身一跃,跳进了湖里。

在水里往上望的淳于临差点被她砸到,只吓得往旁边一闪,堪堪躲过。刘沁芳不识水性,下水只扑腾了几下就往下直沉。淳于临在她身边游来游去。他也有些犹豫——河蚌不希望他多事,若冒然救起刘沁芳,只怕惹她不高兴。

可是不救吧……到底也是一条人命……

他近些年处理海族事务,已经学会了变通,所以他很快拿定主意——救人,不告诉河蚌。>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