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2/4页)

饶是晏少昰见多识广,也被这一出吓出了半身汗。可他头脑清醒,飞快地转过另一重念头。

——身形敏捷,当机立断,不是等闲女子。

——这么小的年纪,不可能运刀自如,毫厘不差。那一刀只能是巧合,巧之又巧偏了一寸,她用的分明是要当场毙贼的力道。

——为什么要杀人?是同党?是演给他看的?为了牺牲一人以脱命?

晏少昰蓦地回头,到嘴边的“一并拿下”四字堵在了喉咙里,没能说出来。

那胖丫鬟眼睛瞪得滚圆,脸色煞白,整个人僵成了一块石头,似吓傻了。她左手紧紧摁着自己的右臂,而那只右手掌虚握着,呈鸡爪状,几根手指不正常地痉挛着。

晏少昰凝眸细看了一眼,刚浮上心头的怀疑散了一半,“抽筋了?”

唐荼荼猛地转头,震惊地望着他,呼吸都滞住了。

晏少昰没搞懂这个表情什么意思,皱眉问:“怎么了?”

唐荼荼目光微闪,没吭声,察觉到自己表情管理出了错,忙垂下眼,缓了缓呼吸,默默退到廊下,侧身朝墙,整理自己被他拉乱的衣裳,是未出阁的小姐见到外男时最恰当的反应。

“殿下?”

卫戍头子低声请命,得了二皇子一个眼色,上了前,居然没把那镢头从墙里拔出来。明明是个身如铁塔的汉子,两手都握上去了,努着劲儿把镢头往下拔,楔进墙里的刃竟然纹丝不动。

镢头重,刃也厚,本是极不趁手的农具,拿来做兵器更是无稽之谈,竟叫她楔死在瓷瓷实实的石砖里了。

怕拖得久,惹恼了这位主子,唐荼荼快步上前,捏着刃尾猛一用力,把镢头拔了出来。

那兵汉子冷不防,往后踉跄了两步才站稳,惊奇回望:“姑娘好大的力气!”

砖墙上留了一条深深的刃痕,左近被震碎的石块扑簌簌地滚下来,一块半尺厚的实心石砖几乎被这一镢头劈穿了。

晏少昰的目光渐渐微妙起来,心忖:是个大力丫鬟?巧合么?

这一番动静,把前院正院都惊动了,唐家从老爷夫人少爷小姐到护院幕僚通通来了个齐。

晏少昰那副冷厉的面孔冰消雪融,不消两息,他眉眼都变得温良起来,负手望着来人。

“捉个小贼,叨扰唐大人休息了。”

唐老爷忙道不敢,看院里的兵卒穿着的衣服不是一个色儿,明显是两拨人。一拨灰蓝,是戍夜卫没错;可另一拨全是黑中带赤的色儿,特别像宫中行走的带刀侍卫。

而领头这人,玉锦色儿的袖幅上,压着的分明是四爪龙纹。

“这位大人是……”唐老爷惊疑不定,走近两步,挑高灯笼把人照了照。

“二殿下?!”

唐老爷一个猛子扎地上:“不知二殿下驾到,下官有失远迎!”

“不必见礼,起来吧。”

唐老爷手忙脚乱爬起来,恨不能拉过荼荼来问问这是出了什么事儿,又不敢在二皇子面前失仪,杵在那儿,瞠目看着那贼人被带走。

晏少昰示意他上前两步,侧耳过来,低声道:“今夜父皇赴燕王府赏月,与叔父把酒言欢。王府中却进了几个小毛贼,一个小贼慌不择路,从本殿眼皮子底下溜了,跑过了一整座坊,竟蹿进了唐大人您家后院里。”

他这么悠悠说着,表情那叫一个讳莫如深,脸上还牵着笑。

而陛下特特赶着深夜出宫去王府,又怎么可能是为赏月?

唐老爷冷汗一下子下来了,忙撩袍请罪:“下官与此事绝不知情!我家除了内眷就是下人!怎敢谋害陛下!请二殿下明察秋毫!”

——蠢货。

白瞎他刚才贴耳说了,嗓门这么大,一院闲杂人等全听着了。

晏少昰垂着眼皮看他半晌,才浮起个虚虚的笑:“唐大人请起,此事自有京兆府严查。时辰不早了,叨扰大人和夫人休息,本殿这就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