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脸盲(第2/3页)

大哥表情一狠,语气里多了威胁,“就上嘴皮子碰下嘴皮的事,耽误不了你多久!”

“哦……”周意低头用领子兜住隐隐发酸的鼻尖,“不好意思啊,我嘴皮子动得慢。”

“给你脸了是吧?!”大哥提高声音,“机会就这一次,过了就没这么容易了……了……”

大哥说到后半句,冷不丁一阵过堂风涌进来,冻得他声带打颤,音调打着转儿拐去了十八里地外,听着非常滑稽。

周意这会儿没心情听笑话。

刚那阵风吹过,她的天灵盖也差不多给冻脆了。

强烈的不适让周意失去耐心,懒得和他们继续掰扯,直接踩着瘦猴子的脚硬往过走。

瘦猴子疼得尖叫一声,原地跳起。

与此同时,周意后肩被什么东西砸中。

很沉,隔着蓬松的羽绒服,她也能感觉到闷疼在一瞬间蔓延开来。

“我让你走了?!”大哥操着粗鄙的口音在后面吼道,“一句话,道不道歉!”

周意背对几人没说话,腰杆挺直,岿然不动,背影看起来特别像暴风雨前那种可怕的宁静,正面就……鼻头泛红,泪眼婆娑。

她!

真的!!

烦死感冒了!!

躁意席卷而来。

周意从兜里掏出只手想擦眼泪,甫一接触到冷空气立马冻得缩回去,紧闭双眼,深呼吸。

等到鼻腔里的酸涩感消失,周意慢吞吞转身回来,看着大哥辣眼睛的五官说:“别说今天不行,就是你头七过了也不可能。”

——

凌晨2点被主任一个电话挖起来做采访,之后一整天,陀螺似的撰稿、改稿、剪片,总算忙到节目播出,慕青临人已经麻了。

这是电视记者的常态,从她毕业考进省台就一直这样。

“慕姐,还不走?”慕青临带的实习生临走之前吊着最后一口气问。

“醒会儿神。”慕青临抬头看到实习生沧桑的脸,打趣道:“熬得到转正答辩?”

实习生由衷地点头,“不能……”

“那还不赶紧写辞职报告?”

“啊?”

“我这儿有范文。”

“慕姐!”

实习生一声哀嚎打破了办公室里沉闷的气氛。

慕青临趁着脑子短暂清醒,开始筛选明天晨会要上报的新闻选题,忙过八点才收拾东西离开。

这个点还早,慕青临回去也没事可做,想了想,决定去红门巷里喝一杯打发时间。

红门巷背临永安河,河水清澈,四季飞花,早几年被改造成特色景点后,为城市的经济发展贡献了不少GDP,另一边则全是譬如省台这种现代化办公大楼,一栋连着一栋,把红门巷挡得严严实实,每天不到太阳开始西落,不会有一片阳光直射进来。

一边快,一边慢,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节奏对红门巷里的人没有产生丝毫影响。

他们仗着脚下的历史街区保留了九十年代末的建筑风格我行我素,坚决自治,政府部门拆也不敢拆,改也改不动,发展沉闷滞后,还维持着十几年前的无序拥挤,时不时就会因为各种违法乱纪的新闻上头条,弄得毗邻的几个区谁也不想管,全当烫手山芋扔着。

慕青临第一次和同事去红门巷消遣就中过招,被人摸走了手机和钱包,觉得这里急需整治。

后来她自己去喝过一次酒,街道上直白的音乐,暧昧的灯光和鼎沸人声营造出的氛围意外得真实。

这种真实能盖过工作场里的疲惫。

之后慕青临就常去,久而久之成了习惯。

另一个原因则是方便。

省台旁边就有一条连着红门巷的小道。

沿着这条小道进去,可以到红门巷东头。

东头人少,慕青临走得没那么用心——步子平缓,思绪散漫,这么做的结果是,她前脚踏上红门巷的地界,后脚就被一个团状的人砸中胸口,力道重得她往后踉跄了一步才勉强稳住,往下,前几天新买的皮鞋也没能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