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2/3页)
陈准接受了,最后还是大度地把煎蛋换给她。
后来许多个早晨,陈准两杯牛奶,许岁两份煎蛋。
仿佛变成一种习惯,饭前他们默契交换。
不知不觉,当年的小孩已经初现少年模样,陈准成功逆袭,终于可以俯视许岁,并把那句话原封不动还给她:“多吃点吧,矮子。”
……
黑夜容易叫人卸下防备。陈准摊平手掌触碰她头顶,移过来,刻意向下比划到自己胸口位置:“你能突破一米六是个奇迹。”
许岁纠正:“一米六二。”
“难为你了。”陈准嘲笑。他颠了颠牛奶盒,拆下吸管插进去。
“回去温一温再喝吧。”
“没关系。”
旁边脚垫干透,她起身依次放回车里:“喝牛奶只能促进长高,又不是决定性因素。”
“是么?”他单腿踩着花坛,手肘搭在膝盖上:“你大学那会儿可不是这么说的。”
许岁没吭声。
陈准忽然意识到这句话接的糟透了。
他不由自主想起一个人,依稀记得他姓秦,大学时许岁的男朋友。
陈准低头沉默,拇指把牛奶盒子捏凹了。
无论从前还是现在,她的眼里好像从来没有自己。
许岁关上车门:“明天我回顺城,你要不要一起?”
陈准含着吸管,侧头看她一下,“明天周几?”
“周三。”
想起林晓晓的那句“图什么”,陈准心中犹豫。
许岁立即说:“没关系的,要不下次吧。”
他却本能答:“也很久没回去了。”
这一晚谁都没睡好。
清晨醒来许岁有一丝后悔,头晕脑胀,索性把所有事情抛诸脑后不细想。
何晋上班了,许岁洗漱好去敲隔壁的门。
陈准直接拎着双肩包出来。
到顺城开车要两个钟头,如何长时间独处是个问题。
上路前陈准先绕着车子看了一圈儿,又蹲下来看看车底。
许岁:“看车胎?”
陈准:“看看有没有躲在底下睡觉的小猫小狗。”
许岁有些诧异,这种可能性她从来没有想到过。
许岁先开的前半程,陈准嫌她慢,在方便的地方调换位置,把速度踩上去。
这回倒好,许岁一觉醒来已经进入顺城城区。时间过得倒挺快。
今天是周三,许康此刻应该在医院里做血透。
许岁给郝菀青打了通电话,直接过去接人。
她一直很抵触医院的透析室,这里充满凄寂又压抑的气息,令人绝望。进来的病人最终只有一种归宿,结果不可逆。
她曾经用很长一段时间接受爸爸的病,想过某天他会因为各种并发症离开她们,心像针扎一样难过,根本无能为力。
很多病人家属等在外间,往里走是条长长走廊,左侧玻璃窗内就是透析室。
许岁朝里面望,在右侧第三台机器上看到了爸爸,鲜红血液正通过机器过滤,重回他身体。
隔着玻璃窗,她笑着冲他挥几下手。
许康笑了。
不多时,陈准站到许岁身后来,两手插着裤兜,看着他,也露出个笑脸。
许康眼睛一亮,更加开心。
完成一次透析要四个小时,郝菀青看许岁和陈准都回来了,就叫护工提前下班。
几个钟头的折腾许康已筋疲力尽,下机后是陈准给背出去的,年轻人浑身是劲儿,脚步稳健,不见半点吃力。
病友投来羡慕目光:“这是儿子?”
郝菀青笑得嘴都合不拢:“对,这是儿子,这是女儿。”
许岁和陈准不约而同望了对方一眼,各怀心思。
病友说:“关键时候还得是儿子,老许好福气。”
许康原本虚弱,在陈准背上无声笑,黑黄色的脸庞难得神采飞扬。
夫妻俩仍然住在铁路职工家属楼里,是一片老城区,几栋矮楼还是旧时风貌,橘红色砖墙外爬满三叶,隔条马路及大片绿化带,护栏外就是或平行或交错的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