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第2/7页)
林穆到现在都记得刚开始进圈子那几年,意气风发的梁大少爷敛尽锋芒,四十度的三伏天他在横店拍古装,为了挣更多钱,还接了一户外挑战综艺,半夜下了戏飞过去录。
有一回他早上坐车回来的时候马上又要开始化妆。
化妆师说这会儿不急你可以先睡会,他说不用,现在睡等会开拍状态回不过来。
那个时候他已经连着三天没睡觉了。
林穆看不下去,拉着他要去导演那请假。
他也是跟现在一样耍浑,甩开手说请什么假啊,少睡会儿觉也死不了。
林穆气得拿他没法。
结果这事第二天梁亦辞就在现场晕倒,被送医院打吊针。
这种不要命的事儿多得林穆一双手都数不过来。
可就连他挂着点滴昏昏沉沉半梦半醒的时候林穆都听见他在梦里喃喃。
糊里糊涂地,就喊两个字儿。
典典。
林穆当然知道典典就是薛思婉。
让梁亦辞魂牵梦萦夜不能寐的也就一个薛思婉。
这么多年。
都在圈子里混,梁亦辞怎么可能不知道薛思婉也进圈子出道,梁亦辞有多想薛思婉就算别人不清楚,林穆也清楚。
可是今年见面之前,梁亦辞没一次去找过她。
他没说原因,不代表林穆不知道。
最开始的几年,他身上背着巨债,一家的担子都在他身上,他拼命工作,对薛思婉闭口不提。
可是还是养着虎子,还是把那个破打火机一刻不离地带身上。
林穆有一次在他那个旧手机里看到,草稿箱里,有一百三十一条未发送的短信。
他只窥见第一条的最后一句。
“我会来找你的,我会来的。”
过了几年债务终于堪堪还清,林穆能感觉到那几年梁亦辞格外想薛思婉。
有好几次他都撞见他在看跟她有关的新闻,在拥簇的人潮散尽之后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摩挲着那个半新不旧的打火机。
可是他们都进入到事业的上升期,那段时间看满世界的到处飞,梁弥声告诉他,这是他事业的转折点,如果现在不继续工作,那就是前功尽弃。
一向脾气风风火火,一意孤行的梁大少爷,红着眼睛从梁弥声办公室摔门出去。
从此对又对薛思婉这三个字只字不提。
后来有一次在喝了不少酒。梁亦辞搂着林穆说,不管怎么样他要听一次梁弥声的话。
他们家出事的时候,他爸把梁弥声卖给姓谢的,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这是他欠梁弥声的。
所以无论如何,他得听一次梁弥声的话。
所以他又找不了薛思婉了。
梁亦辞对薛思婉有多少感情,从始至终,林穆都看在眼里。
所以一开始他是最支持他去找薛思婉的人。
人就明明白白在那,同一个圈子里认识的人,牵几根线就能见上面的事,那就不要这么眼睁睁着耿耿于怀。
后来他们见到面。
他看着他们相触交缠又同时撤回的视线,看着他们想触碰又收回的手。
看着他们渐渐重新开始接纳对方,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没有想到又出了这么一档子破事。
“林穆。”
梁亦辞声线不无警告,
“我说,别说了。”
梁亦辞思绪被勾起。
记忆里他从宜大出走的那一页被重新翻开,已经过去八年的时间,所有的记忆还是真实、生动、满是细节。
每一次想起,都像是重新经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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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二〇一二年的冬至。
北半球的一年之中白昼最短,黑夜最长的一天。
那天下了很大的一场雪,南方很少下那么大的雪,可是那年西伯利亚寒流加剧,寒潮过境寸草不生。
整个沪市银装素裹,遍地白色。
下午的男生公寓。
南方人兴奋地到窗前看眼雪,北方人见惯不怪照常先到卫生间来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