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心的呼唤(第5/11页)

灰头土脸的北京吉普下了高速公路,往镜州老城区开时,邹月茹就迷了路,不得不一路打听,寻找自己一家当年住过的市委公仆一区。七年没到镜州,镜州的变化实在太大了,低矮的平房差不多全消失了,一座座高楼大厦梦幻般地耸在开阔的大道两旁,让邹月茹眼花缭乱。

市区里的街道变化也很大,单行道又多,尽管路问得八九不离十了,车走起来还是不顺。北岭县前王乡乡政府的那位小司机胆子倒大,对一个个显眼的单行道标志全装看不见,叼着烟只管往前开。成都路的单行道没警察,侥幸闯过去了。开到解放路,碰到麻烦了,一个执勤警察一个手势,将车拦下了,先是一个敬礼,而后,戴白手套的手向驾驶室一伸:“驾照!”

小司机挺牛,根本不掏驾照:“怎么了?怎么了?哥们儿,知道是谁的车吗?省纪委的!”

警察有些意外,忙去看车牌,看罢,火气上来了:“省纪委的?你这不是北岭县的车吗?省纪委什么时候搬到你们北岭穷山沟去了?是去扶贫的吧?”手再次伸了出来,“驾照!”

小司机仍是不掏驾照,牛气不减:“哥们儿,你还玩真的了?我说是省纪委还是谦虚了,知道么?我这是专程送省纪委刘书记的夫人看望刘书记,也找你们市委齐书记研究工作……”

邹月茹觉得小司机太过分,听不下去了,摇下车窗,对警察道:“同志,我们认罚!”又对坐在一旁的陈端阳交代,“快掏钱,别搞这种特殊化,被老刘知道可不好,要挨骂的!”

不料,陈端阳准备掏钱认罚,警察偏不收钱,坚持向小司机要驾照。

陈端阳脸上挂不住了,指着手臂打着石膏、下身瘫痪的邹月茹:“同志,我们车上可有残疾人啊,要上医院看病的,就算不是哪位领导同志的专车,你也得行个方便吧?当真要我们打电话给你们市委齐书记吗?如果你真要我这么做,我现在就可以打电话……”

小司机乐了,马上递过了手机:“端阳姐,你打,你打,叫这哥们儿下岗回家吧!”

邹月茹厉声制止道:“端阳,不许打!”又对小司机命令道,“把驾照交出去!”

小司机看看邹月茹,又看看陈端阳,老老实实把驾照交了出去。

警察接过驾照往口袋里一装,指着小司机的鼻子说:“小子,我告诉你:我宁愿明天就下岗,今天也得把你收拾好了,看你狠还是我狠!有本事,你就去找市委吧!”说罢,走了。

闹了这么一出意外的插曲,邹月茹情绪变得有些糟:这次来镜州本来就没和刘重天打招呼,车又是陈端阳大老远从她们老家乡政府借的,出这种事真不大好。当真要齐全盛出面讨驾照,那不是活丢脸嘛!七年没到镜州,来一趟竟还要为这种小事麻烦人家,也说不过去嘛。

陈端阳看出了她的心思,安慰说:“大姐,这种小事你就别多想了,我处理就是。”

邹月茹又郑重交代:“态度一定要好,该交的罚款要交。”

陈端阳点点头:“我明白,大姐,你只管放心好了……”

嗣后,小司机没再惹麻烦,总算把车顺利地开到了公仆一区。

公仆一区变化不大,环境气氛是熟悉的,熟悉到像似从没离开过。进了公仆一区大门,邹月茹认识路了,指挥着小司机左拐右拐,将车开到了齐全盛一家住的8号楼门前。经过自己曾住过的14号楼时,邹月茹恋恋不舍地看着,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艾怨,对陈端阳说,当年他们一家就住这座楼,那时,儿子贝贝还活着,讨人喜欢着呢,和院内大人孩子都搭得上话。话说完,一阵心酸难忍,泪水情不自禁地滚落下来。

到齐家8号楼门前时,还不到六点,齐全盛还没下班,只有高雅菊一人在家。高雅菊没想到邹月茹会大老远地跑到镜州来。看到北京吉普后座上的邹月茹,大吃一惊,忙不迭地跑上前,和陈端阳、小司机一起,将邹月茹连轮椅一起抬下了车。安排邹月茹在楼下客厅坐下后,又给齐全盛打了个电话,要齐全盛放下手上的事,赶快回家,说有重要的客人。齐全盛一再追问,客人是谁?高雅菊这才声音哽咽地告诉齐全盛,是邹月茹。齐全盛那边二话不说,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