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第3/4页)

桓翰应声便要出去,却被叫住:“对了,这些被子可是新的么?”

知她是嫌弃自己,桓翰有些尴尬,嘴上倒应得很麻利:“当然。臣弟不敢冒犯嫂嫂……”

自己都已被贬作了他的王妃,还唤什么嫂嫂。何令菀心头微恼,转念一想,这人对她有愧才会如此,因而也没阻止,只道:

“你出去吧,以后你我各自相安即可。没事不必来见我。”

“还有,我不喜人多,你后院那些姬妾你自己看着办。”

她本意本是叫他不用叫那些姬妾过来见面,不想桓翰乖乖应了声“哦”,道:“那我明日就把她们都遣散了,不让她们打扰嫂嫂。”

“随你。”何令菀被那一叠声的嫂嫂唤得有些烦,想想以后还得和他接触,闻见那一身的脂粉味也是恶心的,故而也没作解释,只道:“我困了,你走吧。”

桓翰不敢有违,人模人样地行了礼离开。张贴着囍字的门扉在眼前合上,何令菀心间忍了许久的酸涩才攀上鼻峰。

后悔吗?

她在心里问自己。

还是有一点点后悔的。

后悔与虎谋皮,后悔信了那人会有良心,也后悔冒险行事,人生中唯一一次的豪赌,竟以满盘皆输为结局。

但她并不气馁,桓楚的天子不会只有他一个,不管天子是谁,她是一定要做皇后的。

——

尽管天子对何氏女的处置尚算妥当,但朝中尚且传了些风言风语出去。认为天子贬何氏女为宗室妃,并不仅仅只是因其抗旨。陛下在大婚时径直消失,南下去寻那毫无血缘关系的乐安公主,回来后就贬斥了曾经的准皇后,也不得不说有些惹人遐想。

对此,薛稚本人却是尚不知晓的。她又被带回了漱玉宫,看见通红着眼迎上来的青黛木蓝,心头愧疚难当。

“真是难为你们了。”薛稚道,“我走后,皇……他没为难你们吧?”

木蓝摇头,啜泣着说:“公主平安回来就好,我和青黛都很想念您……”

她点点头,抬眼扫过因入冬而萧瑟许多的宫殿庭院,墙上的紫藤花已尽掉落,檐下金笼里几只雀鸟无精打采地立在栖杆上,心头顿时涌上悲戚之感。

她又要被关在这里了。

也许是一辈子。

她向芳枝打听了兄长对于丈夫的处置,听闻是被送往了江州,说是团练副使,实际不过是州郡军队里负责组织军士屯田的官儿,与他的抱负相比自然相去甚远。但好在没有性命之忧……

那么,此生,他们还会有再见的机会吗?

心间酸涩如秋风涌动,薛稚噙泪垂首,忍住了即将漫下眼眶的泪水。

次日,宫中有女官过来,要教授她宫规。

“皇兄要我学这些?”薛稚不解。

她又不是掌管宫中法纪的女官,更不会替他打理后宫。他让人教她这个做什么!

奉命而来的女官古板而严厉:“下官不知,下官只是奉命。还请公主配合些。”

薛稚无奈,只好云里雾里地学了一个时辰。略休息了一刻钟后,又有女官前来,说是奉命前来教授她礼仪。

然后是文学,然后是算术,然后是四书。甚至还有亲蚕礼一类的礼节……一整个白日薛稚都被迫在殿中学习课程。

“芳枝姑娘,皇兄他让我学这些,到底是想做什么啊。”

女官们悉数走后已是日暮黄昏,薛稚身在内室,忍不住问芳枝。

芳枝将晚膳摆上案来,犹豫了片刻道:“听说……陛下将何……将何家十三娘贬作了梁王妃,宫中没有皇后了,兴许是想请您来代管呢。”

没有皇后了?

由她来代管?

短短的两句话不啻于惊雷,薛稚脑后一阵阵发凉。

“皇兄在哪里,我要去找他。”她惊慌失措地道。

“你嚷嚷什么。”身后却有声音传了来,桓羡一身便服走进来,伸手将她耳畔一丝乱发别至耳后,“找哥哥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