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第2/3页)
“朕杀你做什么,”终于能稳稳当当地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席冶抬头,平静如常,“至于赶你走……”
故意慢悠悠将语调拖得老长,他忽地一转话锋,挑眉:“轻薄够了就跑,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咚。
柳暗花明,心脏猛然跳快一拍,隐隐悟到话中含义的顾琮被这突如其来的幸运砸得有点懵,未经大脑,脱口而出:“没够。”
仅仅一个吻,哪能算够呢。
意料之中地,他被小皇帝踹了脚。
却不疼,仿佛被惹恼的狸猫,只能算张牙舞爪地做做样子。
一刻钟后,偷偷瞄到顾琮全须全尾陪着席冶走出里间的宫人们,纷纷瞳孔地震,就差没在脸上刻满「叹为观止」四个大字:
虽仅是模糊听到了几个字,但连名分都没有的区区内侍,居然敢质问陛下纳妃,还没被责罚,这顾琮果然是个男狐狸精转世。
瞧瞧这皱巴巴的衣领,瞧瞧那挪了位的屏风,别以为幅度小,便可以瞒天过海,青天白日的,规矩何在?体统何在?
当然,这话也只能是想想,纵使顾琮一朝得道让人羡慕嫉妒看不惯,可不得不承认,对方的出现,确实让他们在宫里的日子好过了些。
况且谁又能说准帝王的恩宠能持续多久?那裴侍君,不也曾经圣眷浓厚,如今呢?守在静雪轩等着老死宫中罢了。
“咳咳。”
明光殿外淋雨回来,裴一高热不退,一连烧了几日。
以暗卫足以被称作铁打的身子骨,他本不该如此脆弱,却在听说安王府向薛家求亲后,由装病变成了真病。
他当然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却没想过它会来得这样早。
自虐般地,裴一运用自己学过的知识,不动声色地收集着与安王府、薛家有关的消息,于是他便知道了,是主子亲自去提的亲,安王府正妃之位,聘礼绕了几条街,惹无数闺阁女子艳羡;
那薛家小姐也极欢喜,夙愿成真,端地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
“主子?主子您怎么又咳了?”刚端着药回来就听到几声闷咳,夏荷匆匆放下托盘,替对方倒了杯水。
裴一在乎的却并非身体。
倚着枕头,他配合地将水喝光,润了润喉,拐弯抹角地问:“听闻陛下今日去了早朝?”
若暴君上了朝,主子一定会向暴君提起婚事。
“是,”误以为对方是想再找机会挽回圣心,夏荷表情为难地顿了顿,才道,“今日安王提及与薛家小姐的婚事,陛下不知怎地,非要、非要插上一脚,抢薛氏女入宫,还说要给贵妃之位。”
“薛统领疼爱女儿人尽皆知,饶是那薛小姐和安王再两情相悦,最终也只能磕了头,告了罪,作罢婚事,让陛下失了抢的兴致。”
抢这个词用得颇有些大逆不道,若非四下无人,夏荷也不敢说得如此直白。
喃喃地,裴一重复:“作罢婚事?”
夏荷点点头:“是呀。”那薛小姐今夜怕是要以泪洗面。
裴一:“那安王作何反应?”
夏荷:“想也是不愿的,但前有陛下施压,后有薛统领当众退婚,安王殿下再心悦薛小姐,终究要顾忌皇家的脸面。”
裴一松了口气。
又觉得这般紧张的自己着实可笑。
生病除了会让身体变得脆弱,似乎也会动摇意志的坚定,他病了很多天,在明光殿前争风吃醋晕倒的「笑话」早已传遍宫内宫外,却未收到任何府中的新指令,放弃、继续、或是新的任务,没人告诉他接下来该如何做,就像他已经被彻底地遗忘在深宫中。
主子总会成婚的。
哪怕他学成后便跟着对方、做对方身后见不得人的影子,享过许许多多似是而非的温柔,细细算来,大抵也和其他暗卫没什么不同。
他本不该有怨,也不能有怨,可隔天安王入宫跪请赐婚的消息,终是让裴一崩了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