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第3/4页)

“去葫芦胡同。”他说。

马车在雨夜里缓缓动了。

谢兰胥打开车窗,让冷风吹走脸上的热气。戏台上的那几句唱词又浮现在他脑海中。

花言巧语哄骗女子委身,高中状元后却又娶了恩师的女儿,将过往山盟海誓弃之脑后……如此说来,女子在感情上,确实被动得很。

辜负与否,端看对方的良心。

他忽然道:“老王。”

这么久了,他还是头回叫出车夫的名字。坐在前方驾车的马车夫受宠若惊地哎了一声。

“你说,名誉对女子来说,真的如命一般重要么”

“那是当然的了。要是失了名誉,那还不得被唾沫星子喷死呀!”

“如果一个女子,愿意不要名分地跟你……”

他大约是醉了。

竟然会和一个马车夫聊起女人。

谢兰胥已经决定住口不提,马车夫的回答却从雨夜中爽快传了回来:“那她一定很爱这个人。女人的名声呐,是比性命更重要的东西!”

很爱这个人么……

谢兰胥陷入沉思。

……

冬夜里的雨,像冰冻过的一样,每一颗都冰凉透骨。冷雨顺着屋檐落下,化作珠子串联的银幕。

时隔多日,谢兰胥再次深夜到访,在炭火通红的卧房里坐了下来。嘉穗将湿透的油纸伞收走,退出了房间。

荔知为他倒上一盏热茶,在雨声之中,将春梅的证词缓缓道来。

谢兰胥坐在床上,微醺的酒意已经醒得差不多了。他若有所思地把玩着一个空的琉璃茶盏。荔知看着剔透的茶盏在他纤长的五指中旋转。

“看清那小太监的脸了吗”他问。

“下着雨,没有看清。”荔知说,

“时过境迁,小太监是否还活着都不好说。”谢兰胥面露讽刺,放下了空茶盏,“敬王竟然想用这种没有价值的情报和我做交易,看来,他确实没有别的筹码了。”

“如果找不到这个小太监,阿鲤打算从何处入手,为废太子洗清冤屈”荔知问。

“解铃还须系铃人。”谢兰胥说,“不过,不是现在。”

谢兰胥的目光移到荔知脸上,深邃的眼眸略有笑意。

“宫中有资历的宫人数不胜数,你知道为何是你顶替了宫正司宫正的位置吗”

“……因为我查案有功”

“因为新得圣宠的鹿美人为你说了不少好话。”谢兰胥笑道,“你好像十分得女人的喜欢。”

“阿鲤若能多对遇困的女人伸出援手,也会得女人的喜欢。”荔知说。

谢兰胥的手伸到荔知脸上,从耳下到脸颊,从脸颊到下颌。

指骨分明的手指慢慢划过白皙的皮肤。

谢兰胥望着她的眼睛,意味深长:

“我不用别人喜欢。”

他的手指在荔知的脖子上停留了片刻,然后离开了。

谢兰胥拿起她倒的茶,一饮而尽,起身道:

“我该走了。”

自从敬王用此事要挟后,谢兰胥再也没有歇在荔宅。

即便来了,也是待一会就走。

荔知拿起立在门外的油纸伞,正要送他出门,嘉穗手挡在头上,慌里慌张地冒着雨小跑过庭院,来到荔知面前。

“你去哪儿了,怎的不拿伞”

荔知心疼地拍着嘉穗头发丝和肩膀上的雨滴。

嘉穗从怀里拿出一张信笺。

“小姐,刚刚有个小乞丐扣响了宅门,让我把这个转交给琅琊郡王。”

又是琅琊郡王的信发到荔宅的。

荔知都快怀疑是不是全京都都知道琅琊郡王常驻荔宅了。

谢兰胥接过嘉穗手里的信笺,翻到正面。

上面只有八个字——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荔知诧异地看了一眼谢兰胥,后者望着没有落款的信笺陷入沉思。

她转头看向嘉穗,问:“小乞丐人呢”

“叩开荔宅后,把信笺扔了进来就跑走了。这下着雨,黑咕隆咚的,没一会就看不见人了。”嘉穗说,“要不要让黑火把人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