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第2/4页)

“你!”汤钺被他问住了,越发来气,“他们本来都是要降的!”

“你活了这么大,可曾见过一个坨坨人为我所用?”姜云沧冷冷的,“坨坨降了又反的,有多少?”

这句问到了要害,坨坨素来奸顽,就算逼到绝处降了,只要找到机会一定会反,这些年里雍朝已经吃过无数次亏。汤钺顿了下,还是不服:“你不试,焉知他们不是真心要降?”

“呵,”姜云沧冷笑,“试一次就是我麾下兄弟无数条性命,汤御史说的这么好听,要么下次你去试试?”

上次弹劾他便是汤钺领头,这次又是,汤钺事事学沉浮,难保不是得了沉浮授意。姜云沧心中鄙夷:“我千里突袭,没衣没粮没补给,但凡上阵杀过敌的,就知道这种情况下决不能受降,汤御史不如在军中待上几年,再来跟我说话。”

“对,”人群里黄纪彦附和道,“不杀他们,等他们喘过气来,又不知要害我多少同袍兄弟!”

汤钺还想再辩,谢洹看他一眼:“此事云沧早已禀报过朕,不必再说。”

他一表态,众人都知姜云沧无事,满堂肃静顿时缓和,谢勿疑坐在姜遂近旁,含笑说起了家常:“一别数年,姜侯风采依旧,实在令我向往。”

姜遂正要说话,人群里突然走出姜辽,噗通一声跪在谢洹身前,高声说道:“陛下,臣有要事上奏!”

他伸手,指着姜云沧:“姜云沧不是臣堂兄的儿子,他跟姜家毫无关系!”

一言既出,四座皆惊,谢洹惊讶着去看姜云沧,见他沉着脸一言不发,又见姜遂低着头没有反驳,谢洹心里顿时明白了大半,看来,姜辽说的恐怕是真的,姜云沧并不是姜遂的亲生儿子。

“陛下请看,”姜辽从怀中掏出一叠卷宗,“这是当年的户籍、产育记录,还有知情人的口供画押,臣的堂兄在云台时根本没有生养,姜云沧的生父是臣堂兄的侍卫,臣的堂兄收养他冒充亲生儿子,因着年代久远,云台又远在边疆,所以臣到现在才得知!这么多年来臣的堂兄欺上瞒下,致使姜云沧占着姜家长房长孙的名头,混淆姜家的血统,臣实在愧对姜家列祖列宗!乞请陛下严加查处,还臣一个公道!”

谢洹沉吟着,看向姜遂:“姜侯,你有什么要跟朕说的吗?你放心,若是有什么苦衷,朕会替你做主。”

他想到姜云沧几次提起要求一个恩典,莫非就是此事?

这话偏袒亲厚之意十分明显,姜遂自然明白,离座跪倒:“陛下恕罪,云沧的确不是臣的亲生儿子。”

姜云沧扶着林凝双双跪倒,堂中回荡着姜遂沉稳的声音:“云沧的生父云保,是臣的侍卫,康显六年臣奉命驻守云台,坨坨来犯,臣出征在外,谁知乱兵进城烧杀,臣妻当时正怀有身孕,云保与其妻刘氏为保护臣妻,双双殒命,当时云沧还未满三岁,臣感激愧疚,因此收养了云沧。”

当年的情形历历在目,林凝忍不住落泪,哽咽着道:“当时乱兵闯进家里,叫嚷着要拿住臣妾要挟侯爷,云保战死在门外,刘姐姐扮成臣妾的模样引开追兵,不幸身亡……”

姜云沧低着头,一言不发。一眨眼二十二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当时他被林凝带着躲在地窖里,周围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只记得满耳朵都是喊杀声和哭叫声,后来地面变得很热,乱兵们找不到人就放了火,浓烟漏进来,呛得他喘不过气,林凝撕下衣服蘸了水帮他捂住口鼻,再后来他晕了过去,醒来后才知道,爹娘都没了。

他太小,能记住的事情不多,甚至连爹娘的模样都记不清了,但那一天的喊杀声和呛死人的烟味儿,隔了这么多年,他还记得清清楚楚。他从此恨透了坨坨人。

四周一片寂静,许久,谢洹慢慢说道:“云保夫妇护主而死,可敬可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