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第4/5页)

铜果说着,叹了口气:“听闻是两年前的冬日,有个十七八岁的小宫女长得很漂亮,被管扫洗的中监看上,非要让她待到出宫之后给自己做娘子,那小宫女家中本就已经订好了亲事,心里也有意中人,只等她二十出宫就要成亲了,被这中监这么一闹自然是不肯的。”

沈轻稚面色也沉了下来。

“那小宫女也聪明,她不同这中监硬抗,拿了自己的月银去求了管事姑姑,管事姑姑肯定是向着自家宫女的,故而直接拿着这钱去找了东安行宫的掌宫上监,也就是如今行宫的这位上监,叫冯立。”

“冯公公最厌烦手底下有这样的事,他就贬斥了那中,还罚了他的月银,让他少招惹是非,谁知……”

铜果哽了一下,好半天都没说话。

沈轻稚拍了拍她的手,替她说:“谁知这中监气不过,打击报复了?”

铜果抿了抿嘴唇,她看了看四周面色苍白的同僚们,声音都忍不住都带了颤抖:“是的,他甚至不是打击报复,他寻了偶尔往宫里送菜的菜户,给了那傻子一笔钱,让他……让他……”

铜果一哽,说不下去了。

沈轻稚无奈叹了口气,这故事是她要讲的,可现在却又难过得不成样子,反而说不下去了。

她想了想,也明白了铜果的未尽之言,只问:“那宫女是如何死的?”

铜果紧紧攥了攥手,缓缓低下头去:“她被人欺辱了,倒是没有自怨自艾,拼命反抗的时候不小心刺死了那菜户,慌张之下回了自己的屋子。”

“她受了欺辱,又杀了人,又害怕又委屈,坐在妆镜前,借着幽幽的烛光看着自己,最终给自己梳妆打扮一番,然后上吊自尽了。”

她能反手杀了那菜户,倒是个烈女子,只是太过可惜了。

沈轻稚面色也沉了下来,问:“那中监呢?”

铜果叹了口气:“行宫出了这么大的案子,冯公公和管事姑姑都不肯善罢甘休,不用查也知道是那中监干的好事,于是冯公公直接下令打他五十大板,拖去北边的临房等死。”

宫里要罚一个人,光死还不够,必要他皮开肉绽,孤独躺在屋子里,在疼痛中煎熬地死去。

这个惩罚算是重的,却也救不回那小宫女一条命。

沈轻稚道:“这故事到了这里就算结束了。”

铜果却要求:“娘娘,这故事并未结束,那个中监被打得浑身都烂了,奄奄一息被扔到临房里去,冯公公怕他死屋里臭了,还派了两个小黄门盯着,等他咽气就去拖去乱葬岗扔了。”

“结果那中间被关进去的时候已经进气多出气少,停在弥留之际,到了夜半时分,小黄门就在窗口点了蜡烛,迷迷糊糊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就是被里面的惊叫声惊醒的。”

“他们就听见里面那中监喊叫,说是别来找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错了,我也要死了的话,然后就只剩下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沈轻稚已经听明白了,为何后续会流传出这个故事来。

这中监到了半夜大抵快要死了,回光返照一回,迷迷糊糊说了这些胡话就厌弃了,刚好那临房里可能有人遗落了铜镜,故而落地的就是那铜镜。

所以铜镜烛火加上这个悲惨的故事,编织出了一个新的流言。

从此以后,行宫怕是很少有黄门敢打宫女的主意了。

因为死去的小宫女阴魂不散,她是要索命的。

沈轻稚为这宫女赶到惋惜,却又觉得冯公公和管事姑姑聪慧,行宫流传这样的传闻,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保护宫女们而已。

这个做法最不值得夸奖,可在久无人来的行宫中,却是最好用的法子了。

沈轻稚拍了拍铜果的手,见四周几个宫女眼睛都红彤彤的,也都很是害怕,就给他们讲了讲自己的想法,让她们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