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2/3页)

“谈不上见解,浅薄的个人意见罢了。”楚识琛道,“如果庇佑存在,人怎么会受苦?如果不存在,又何必奉若神明?”

白咏缇仿佛被戳中痛处,说:“正是无路可走,所以抓住一点信仰寻求安慰。”

楚识琛绕回自己的观点:“摆在这儿不等于抓得住,观音又叫观自在菩萨,不如学其意,得身心自在,才是解脱。”

白咏缇轻声:“哪有那么容易解脱。”

楚识琛从进门就有一种感觉,白咏缇样貌年轻,状态却死气沉沉。

他实在不明白,项明章争强好胜,享受并擅长掌控权力,为什么母亲会寡居在远郊,消极避世。

本不该与长辈争辩,楚识琛最后望一眼观音:“玉净瓶的雨露不会撒遍大地,普世凡人,终究要靠自己的。”

白咏缇愁忡无言,似乎在琢磨这句话。

项明章洗了把脸过来,白咏缇回神,忘记要从书柜拿佛经,空着手离开了。

项明章问:“你们在谈什么?”

“是我放肆了。”楚识琛玩笑地说,“我问伯母,能不能让你给我加薪水。”

项明章轻嗤,长腿一屈在沙发坐下,竭力克制的酒劲儿蠢蠢欲动,太阳穴有些胀,他半躺闭上了眼睛。

今夜的闹剧在眼前翻涌,项行昭的惊愕哭闹,项琨的怒气,项環的疾言厉色,大伯母和姑父的软钉子,堂兄弟的指摘……

一个个装得孝感动天,怕老爷子受刺激,实则联手触他的逆鳞,逼他发作,闹得在董事面前理亏。

项明章头痛,抬头压住额角的青筋。

楚识琛仍立着,已近凌晨,他准备告辞了:“项先生,早点睡吧。”

项明章说:“如果一觉醒来在没人认识的地方就好了。”

楚识琛愣道:“没人认识?”

“嗯。”项明章说,“这儿待烦了,干脆换到另一个世界。”

楚识琛恍惚地说:“也许真有人从另一个世界来。”

项明章哼笑:“是你醉了还是我醉了?”

楚识琛没接腔,陷在项明章的假设里,荒唐的是他亲身经历这种幻想,却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滋味。

半晌,青姐悄悄送来一碗解酒汤。

沙发上呼吸均匀,项明章好像睡着了。

青姐拿勺子送到项明章唇边,尝试几次根本喂不进去,担心地说:“解酒汤要喝呀,不然酒醒了,胃疼得死去活来,好受罪呦。”

楚识琛干脆道:“把他叫醒。”

青姐讪讪地说:“项先生的脾气,我不敢哪。”

楚识琛说:“我来。”

他上前挨着项明章坐下,伸出左手轻轻托起项明章的脸,五指收拢,掐住线条凌厉的下颌,然后用力地错手一捏。

项明章吃痛醒来,再晚两秒种,楚识琛就要硬灌了。

他近距离望着対方,发声嘶哑:“你在干什么?”

楚识琛说:“张嘴。”

项明章:“你在命令我?”

楚识琛:“我在照顾你。”

项明章反客为主:“温柔一点。”

楚识琛松开手,不伺候了,露出大少爷的性子:“饮酒伤身,不自爱;长了手让人喂,不自立;过分要求,不自重。”

项明章立刻接了一句:“教训上司,不自觉。”

青姐急忙调和:“是我要楚先生帮忙的。项先生,趁热喝掉回卧房休息吧,我帮楚先生也收拾一间出来。”

楚识琛拒绝了,他和项明章非亲非友,第一次登门就留宿太没家教,他是万万不肯的。

项明章欠身喝完解酒汤,清醒了些,这是他唯一一次带外人来缦庄,已经是过界,于是叫司机送楚识琛离开。

回到楚家,一二楼的卧房都黑着,一片安静。

楚识琛倦了,回房洗澡睡觉。

大半宿过去,黎明迟迟不来,天空飘满了乌云。

窗帘拉开房间里依旧有些昏暗,楚识琛不急着起床,拧开台灯看一本明清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