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第4/5页)

熙熙攘攘的动静惊动了已经入睡的百姓,苍狼军在民间风评不错,加之之前共渡难关,百姓对苍狼军感情极深,便不少人大着胆子询问苍狼军发生何事,只道:“今夜将军除恶安良。”

从府库里搬出十几箱官银,莫瑀拿起一块让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程安和看清楚上面的官印:“官银不许流通,用于军饷和赈灾,而官员收到后第一时间应熔炉重铸,为何太守大人这里还有如此多官银?”

亏得程安和胆小,若再仔细瞧瞧便能发觉官银的样子有些奇怪,平常百姓不知道,但官员俸禄皆是官银,所以格外熟悉官银的官印。

“一郡之主想必不会知法犯法,那,太守大人是还没来得及重铸?”

害怕得流出眼泪的程安和忙不迭点头,他的恐惧盖过一切,心下敏锐察觉自己的死期将近,一边磕头一边悔道:“是,是,是还未来得及重铸。”

“可,”莫瑀放下假官银,冷冷抬眸看向程安和,“本官听闻这近几批官银,皆被山匪所劫,为何太守还会有官银,难道,是与匪众勾结?”

“刺史大人……我,我,”程安和绝望地坐在地上,也不知再说什么,只能痛哭流涕爬过来抱住莫瑀的腿求饶,“是那匪寨想要拉拢我,我也是今夜才收到官银,本以为他是醒悟百姓救命钱才如此,我不知啊,下官不知!”

“不知?”张清英将一被五花大绑的人推进来,程安和眼泪鼻涕糊了一眼,看着那人双眼呆呆。

张清英厌弃道:“你不知?不知太守府与一墙之隔的普宁寺有一条密道,不知那条密道还连着这太守府库房,而普宁寺之中又有多少女子被囚,生死折磨,你说你不知!”

从他背后鼓起勇气站出来的阿兰揭下脸上的伪装,一张熟悉的脸如今恐怖到让被堵住嘴的住持不断惊恐地后退,阿兰狠狠盯着程安和道:“狗官,你也有今天!”

太守府外越来越多的百姓聚集,今夜竟然没有衙役巡逻,便都伸长了脖子往太守府望,阿虎被火光映得从睡梦里醒来。

他饿得前胸贴后背,肚子里咕咕叫着,南阳郡的粮草已经告急许多天,田地里的稻米收成不好,刺史大人免了今年税收,可家中粮食还得省吃俭用,日子巴巴地过。

阿虎索性从床上爬起来去外面看看热闹,阿娘在睡梦里嘀嘀咕咕用手下意识捂住耳朵,他轻手轻脚关上门钻进人群里,只能看见熊熊大火将太守府隔开。

火光里看不清往日神气的两座石狮子,只听到一声凄厉的喊叫,从屋内黑压压涌出一群人,打头那个一头白发,阿虎记得这是买他鱼的刺史,见来人面如寒霜,手上提着一个一直滴水的布兜。

围守的士兵将火扑灭,打开一个缺口,莫瑀抬头望着都等待他发话的百姓,微微颔首将手中的袋子扔了出去。

从他身后有数位太守女眷哭天喊地,只有一个打着哈欠的乔三娘漠不关心从那袋子上收回视线,等着楚晟和张清英问完话就和老相好卷铺盖走人,另寻个好地儿过活。

有人大着胆子上前查看,士兵想制止被莫瑀摇头拦下,便见那人好奇打开黑布,在火光照耀下才发现是一颗头颅,双目突出嘴唇未合,像还有话要说。

那人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往后退,阿虎逼着自己看清,错愕道:“是太守!”

楚晟适时朗声将程安和的罪行公之于众,勾结匪众打劫灾银,囚禁流民媚上欺下,原本惊讶的人群被愤怒点燃,最开始看人头的那人丢掉恐惧,恨得双眼发红。

他走近程安和的头,气得发抖,一下一下用力踩着那颗头颅,直到程安和的脸摩擦着碎石地面,已然血肉模糊成一片。

他忽而脸上恨意变成了悲伤,跌坐在地上失声痛哭:“我娘和我媳妇,去年饥荒为着不吃家里的粮食,都投河自尽!留下我和小儿苟活呐!以为是天灾,只恨苍天无情!哪里晓得,这是人祸,是人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