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第2/2页)
“你到底在想什么?”我在走廊里盯着她问,“带那个女孩回咱们家。”打印机太重了,我失去平衡,撞在墙上。海蒂视若无睹。
“她没地方可去,克里斯。”她站在我面前,穿着那条恶心的紫色睡袍,头顶贴着沾了雨水的头发。她双眼放光,我想起十二年前我下班回家的那个晚上:餐厅里烛光环绕,她一丝不挂地坐在中间,完美无瑕。她跷着二郎腿,端着一只红酒杯。那只酒杯是我们花了十美元为特别时刻专门手工制作的。桌子上有一瓶红酒,圣皮尔干红。海蒂的眼神竟然见鬼似的和现在如出一辙。
“她要待多久?”我问。
她耸耸肩:“我不知道。”
“一天?一周?是哪个,海蒂?”我的声音越来越大,“是哪个?”
“婴儿在发烧。”
“那就去看医生。”我生硬地说。
海蒂摇头:“她不想去。”
我蹒跚地走进厨房,把我的移动办公室设在餐桌上。我摊开双手,恼火地举在半空中。“谁在乎她想不想,海蒂?她就是一个小女孩。也许是离家出走。我们在收留一个离家出走的孩子。你知道这会带来什么麻烦吗?”我一边说,一边在厨房的抽屉里找出电话簿,在检索里翻找非紧急救援的电话号码。难道这不算紧急情况吗?一个陌生的女孩在我家里,对我而言和非法入侵差不多。
“她十八岁。”海蒂强调。
“你怎么知道她十八岁?”
“她说的。”她可笑地回答。
“她没有十八岁,”我对我的妻子保证,“你必须向当局报告!”我要求。
“我们不能那么做,克里斯。”从我手里抢走厚厚的电话簿,啪的一声合上,书页折在里面。“你怎么确认她没有受到虐待?没有被强奸?即使她是离家出走,也应该有足够的理由。”
“那就打电话给‘儿童与家庭服务部’,让他们解决。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但是,这当然是她的事。凡是在绿色地球上被忽视的、被虐待的、被遗忘的、被抛弃的、被忘记的、挨饿的、挨打的、挨骂的人就是海蒂操心的人。
我对此毫无疑问,我永远也赢不了这场争论。
“你怎么知道她不会杀了我们?”我认为这是一个好问题。我仿佛在早间新闻上看到了关于我们的报道:林肯公园公寓全家被杀。
那个女孩,她站在我办公室的门口看着我们。她的眼睛是变化无常的蓝色,带着血丝,透着疲惫。她的头发挡在脸前,她的嘴上没有笑容。她的额头上有一块瘀青,似乎要证明海蒂的话是对的。“我也有同样的问题。”她嘟囔着。她的目光顺着淡褐色的墙壁上移,停在屋顶上,然后说:“我害怕的时候,信任你。”我的下巴快要落到地上了。我百分之一百地确信当我愚蠢地问一句“信任我?”时,彼得·丰特将带着相机从前门闯进来。
“上帝。”女孩说。海蒂看我的表情好像我是无神论的野蛮人。
海蒂愤怒地瞪着我,然后起身,飞快地走出去,大声地说:“我怎么没让你洗个热水澡呢,杨柳?你可以多泡一会儿,我带露比。换上干净衣服感觉好极了。我打赌你和佐伊一个尺码。我保证她乐意给你衣服穿。”
胡说八道,我知道佐伊连氧气都不愿意和这个女孩分享,更别提衣服了。佐伊开着卧室的环绕立体声,男孩乐队的演奏声回荡在整个房间。
我看着海蒂从杨柳的手里抱走婴儿,带杨柳走进浴室。
当浴室的门关上以后,我一头扎进橱柜,寻找消毒水。
71948年开始在ABC电视网络开播的“真实的电视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