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第4/5页)

且她发不了声。

一字一言,都是以手势作答。

萧晏看她清丽面容,再看她翻飞起伏的手语,只觉眼前晕眩又模糊,喉间血腥气阵阵翻涌。

她的手势化作声响,一句句回荡在他耳际。

压迫,刺耳,扎心。

偏她还在落泪,一颗颗滴在他手背。

如冰刀凿开心脏。

她伸出小手,捧起他面庞,以面贴他,然后趴在他肩头。

纤细十指在他背脊书写。

陛下富有四海,手足通天,是这天下最厉害的人。

您这般疼我,可能将我阿娘还我?

暌违两年,小叶子再次发病。

纵是苏合在侧,亦是从正午一直折腾到晚间,方将她控制住。

她拒绝救治。

明明已经气喘的没有半点力气,五脏都翻绞着疼痛,但依旧抢着拔掉穴道的银针,推翻一盏盏汤药。

萧晏合眼箍住她手足,但止不住她隐约出声的破碎话语。

她居然在如此情境下,再度发声,重新有了说话额能力。

她说,“求求你了,让我去陪我阿娘。她一人,也会害怕的。她有时,比我还胆小……”

“我去,等你长大些,我去陪她。”萧晏松开她手足,看已经昏睡的人,只觉重影叠叠。

起身时,一个踉跄,内侍监扶得快,总算没有倒下去。

然苏合回首,却见他唇口鲜红,衣襟胸口染了大片血渍。

*

小叶子身体原被苏合调理的不错,这厢发病一时也没寻到缘由。苏合思来想去,最后道是大抵是受刺激促发的。

难不成是骊山春猎吓到了?

也不应该,这都过去月余了。

问萧晏近来小丫头可有变化?

萧晏苍白着一张脸靠在榻上,双眼涣散,一手捂着胸口,气息细弱。

苏合看着他的手,蹙眉,“你可还有哪里不适?”

萧晏摇头,手蹭过那颗梅花痣,“没有。”

他道,“她没有什么变化。”

苏合便不再多言,想着这对父女,且还有一个太医署撑着,不然他能忙死。

小叶子清醒在第三日。

她病好了,萧晏便也好了大半。

看着小姑娘又有了些笑意,面色慢慢红润,萧晏便稍稍安心。

只是这次醒来,她又似最初般,静默下来。

偶尔趴在窗台,看枝头吵架的小鸟,或者蹲在地上看搬家的蚂蚁。

萧晏每日都来,除了她不再说话,仿佛一切都没变。

细想,还是有一处变了。

她不再让人摆三副碗筷。

既是两个人用,两副足矣。

“公主当是接受了她阿娘不在的事实。是好事。”廖姑姑送萧晏出殿,两人站在廊下看正在阅书的小姑娘。

“就是老奴寻思着,偌大的深宫,就小公主一个孩子,多来寂寞。陛下不若召些宗亲的孩子们,过来陪陪公主!”

萧晏笑笑,这未尝没有道理。

适逢四月初五,宫中有寒食节。

宗室子弟各自领孩子入宫。

果然,小叶子远远看着几个蹴鞠的小孩发呆。

廖姑姑便趁机多了句嘴,“公主可是想同她们一道玩?”

“不要玩,阿娘没有力气寻我。”破天荒,她开始回应他人的话。

转身离开,一路走还一路嘀咕,“阿娘要是多生一个,我们就可以聊天,说话……”

因是她两年来头一回真正开口言语,廖姑姑闻言大喜,直奔萧晏处告知。

萧晏扔了朱笔豁然起身,问,“她说了什么?可有说要什么?”

廖姑姑这才骇然回神,只垂着头,咬牙讪讪作答。

而立之年的君主,面上笑意寸寸退去,沉沉坐回榻椅。

这世上,她再无阿娘。

一如他,再无妻子。

时光如流水,四月十七,是小叶子生辰。

萧晏提前数日便问了她,“想要些什么?便是出宫散散心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