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第2/3页)

千里之途,三十两如何够用。

卖家观其眉眼冷淡,身手麻利,又探知确乃活物,便也明白对方是识货之人。遂不再欺客,只将价值千两的牲畜打了个折。

三百两。

还美其名曰万分大方,一口番了十倍。

叶照到底无心讨价还价,松手成交。

然才扭头欲要抬步离开,便遇见了挨家挨户,挨个点位巡查的函谷关士兵。

“站好!”士兵怒气冲冲,揪住她衣领,对画辨别。

“官爷,这又是跑了哪个朝廷要犯?值得你们守关的将士出来干这伙计?”方才的卖家扫一眼画像,未带对方反应,已经睁大了嘴巴。

但凡画师没画夸张,是按真人所画,这还不是转眼便能寻到的事。

天底下能长成这般沉鱼落雁、天香国色的,也没几个。

特别是杏眼下的一颗泪痣点缀,当真风骨妖娆,姿容无双。

卖家瞧之都想入非非,筋骨酥麻。

果然,那士兵看一眼面前的女人。

样貌平平,灰头土脸,只一把嫌弃地推开了她。

云泥之别,休得浪费时间。

叶照收起袖中掌心翻涌的内力,转身置衣购马。

策马离开长安城时,城内已经贴满了她的画像。

出城郊,上官道,她一路催马疾行。连奔了两天一夜,上了陇西道,直离开洛阳四百百余里,方在一片荒山野林中翻身下马,扶树喘息了片刻。

她是真没想到,那般布置,竟然还没骗过萧晏。

竟然还能劳他如此追击。

然眼下能松一口气了,长安城已出,函谷关已过,又过了天水城,便算彻底脱了都城地界。

如此,就算萧晏还欲派兵甲追袭,追上的几率也及其渺小。

叶照牵马至河边喂食,自己在另一头捧了两口清水饮下。

水清鱼现,叶照看了看,又举目四望,长河落日,不见炊烟。

此处距离城镇人舍当还有不少路程。

她遂拣了根树杈削尖,转身入浅滩,叉了两条鱼,又从草丛中捉来一只野兔,然后牵马寻了一处山洞落脚。

夜色四合。

有人的阴冷山洞中,燃起一个火堆。

还未至双九的姑娘,月光将她背影投的狭长又寂寞。

然而火光却映出她欢愉又知足的笑靥。

她认真烤着鲫鱼和野兔。

没有多余的作料增味,只有食物本身的肉香。

她把一只兔腿和两条鱼留给自己,剩下大半兔肉伴着新鲜的青草喂给马儿。

这一生,这两世,她要的不过就是三餐果腹,得以存活。

那些鲜美可口的各式作料,有则用之,无则无妨。

哪怕是最基本的盐和油,她都觉得拥有便是奢侈。

又何论、酱醋茶……和糖!

若说还想有些什么?

叶照躺在一块用火炭刚刚烤干的石块上,就是阿姐和小叶子。

很快的,她都能看见她们的。

她合眼睡去,却又满怀欣喜地睁开了双眼。瞥头看洞口还在燃烧的火堆,感受着一点点暖意,和两世都不曾拥有的安心的自由。

于是,裹着稻草翻了个身,又满怀期待地睡去。

月盈月亏,又欲满圆。

有些人,却再不得圆满。

秦王府清辉台中,萧晏坐在案前,看手中一册卷宗。

一个月前中秋佳节,还意气风发的人,如今已经萧条拓遢,整个人瘦了一圈。

虽然眉眼依旧清俊,却已难聚神采。

叶照以为他是发现她假死逃离的蛛丝马迹,方才下令追捕。

然,根本不是。

自骊山归来,萧晏将桌上这份卷宗已经来来回回看了无数遍。

每看一遍,都心如刀割。

这是在搜山的第四日,暗子营出身的林方白,并着从刑部提来的两个主簿,寻来的证据,得出的结论。

迷路的脚印。

被拖拽的痕迹。

虎口残留的血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