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第2/4页)

柳传宗应了一声。

“过来,让我抱抱。”

柳传宗木登登地坐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挪了屁股过去,宋玉章伸手搂了下柳传宗的肩膀。

柳传宗,看着是个木偶一样的人物,没想到也可以是个慈祥的好父亲。

这样好,所以宋玉章想抱一抱他。

宋玉章将他放开了,目光又慢慢地转移了。

“饮冰。”

聂饮冰一手拿着酒杯,单腿盘坐着,目光静静地注视着他。

宋玉章送了下手上的酒杯,“来,咱们碰一个。”

两人的小瓷酒杯清脆地碰了一下,宋玉章浅浅抿了一口,聂饮冰却是一饮而尽。

柳初打起了小呼噜,柳传宗便扛着他去另外找了间空病房睡觉。

宋齐远也已经睡死了,然而没有打呼,宋玉章拿脚给他挑了被子盖在胸口。

“我去看看伯年。”

聂饮冰语气依旧是四平八稳。

宋玉章“嗯”了一声。

房间内温暖而安静,宋玉章继续自斟自饮。

他有点想小樱桃,想那间狭小的公寓,想小樱桃在除夕夜他还睡得迷迷糊糊时往他嘴里塞芝麻糕,“宝宝吃糕,吃了明年长高高。”

酒液滴溜溜地倒进杯中,宋玉章忽而感到了无穷无尽的孤独。

身边的人纵使再热闹地拼凑围绕在他的身边,也终究各有各的归处。

柳传宗和柳初相依为命,宋齐远割舍不下血脉相连的宋晋成,聂饮冰也有亲侄子和妹妹要照顾。

只有他,在天地间是孤零零的一个。

吾心安处是何方?

到底是只信自己,还是只能信自己?

他不知道。

宋玉章将剩下的小半瓶白酒全喝完了。

醉意终于找上了他,脑海内天旋地转,宋玉章眨了眨眼睛,慢慢地平稳了呼吸,他没有睡着,只是闭着眼睛享受这种类似于空白般的眩晕。

不知过了多久,宋玉章听到了门被拧开的声音,他仍是一动不动。

脚步逐渐靠近,有人坐在了他的床头。

是饮冰吧,宋玉章想。

聂饮冰,也是个怪人,人话都不会说一句,骗他点钱倒是容易,就是陪他说话受罪。

个子高,人长得也一副狠相,嘴巴里冒出来十句,十句都要琢磨。

他妈的,他是老佛爷?

要不是为了混点钱花花,他才懒得伺候。

宋玉章的意识在醉意中完全穿越了时空,恍惚间以为自己还是在同聂饮冰赌马骗钱的时候,他一下睁开了眼睛。

医院里的灯光昏昏暗暗的,聂饮冰的面庞似乎也没有那么冷峻了。

宋玉章抬起手,在他脸上轻拍了一下,“你是哑巴吗?说话。”

聂饮冰知道他醉了。

宋玉章很少醉,醉得不省人事的时候几乎是没有。

但是醉得厉害了,会说胡话。

或许也不是胡话,但是会很有意思。

两个人在一块儿的时候,聂饮冰见过他醉,醉了以后不知道把他当成了谁,日妈捣娘地骂,言语粗俗到了极点,聂饮冰是军校出身,其实对骂人也是耳濡目染,他有一位同学将“妈了个巴子”几乎当作语气词来使用,然而他还是对宋玉章当时的表现非常的诧异。

因为宋玉章平素里在他面前都是非常温文而有风度的。

然而仅仅是诧异,他还是很喜欢。

“好,”宋玉章拍了拍聂饮冰的手臂,对他的沉默表示满意,“不会说人话就不说,哑巴,好。”

宋玉章手落下,又抓了聂饮冰的手,摩挲了下他虎口的茧,忽而小声道:“别开枪打我。”

聂饮冰心头一震,反手握住了宋玉章的手,“不会的,我不会开枪打你。”

宋玉章半躺着,身后的枕头垫得很高,云一样,后脑勺在枕头上晃了晃,声音更低了下去,“……那你抱抱我。”

聂饮冰坐在床头久久不动,他看到宋玉章的睫毛又闭了下去,俊脸上阴影重重,聂饮冰嘴上不懂形容自己的感受,但他知道他心里的声音——他很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