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5/6页)

“二郎是太子伴读,三郎和三皇子、五皇子同窗,五郎是六皇子的玩伴,也是太子和一众皇子们从小呵护疼宠长大,视如亲兄弟。你以为他们会眼睁睁看着五郎被送进郡王府?不瞒你说,今早圣上的旨意还没到,太子和皇子们已经将稳婆、太医送到赵府,还将审问画押的证据交到我手上,上面还有京都府府尹的官印。”

“合情合法,没有纰漏,圣上也不能多说什么。”

赵伯雍拂过衣袖:“更何况,你以为圣上真会让五郎嫁进郡王府?”

赵白鱼脸色苍白,单薄的身体轻轻颤抖。

赵家门第显赫,赵伯雍官至宰执,协管三省六部天下大事,三个儿子不是太子伴读就是皇子同窗,其中赵大和赵三入禁军,赵二在盐铁司当差,国家的军政财三权就让他们占了三分之一。元狩帝如今需要赵家对抗世家、平衡朝堂势力,年轻力壮的太子、皇子们争先恐后想得到赵家的支持,前者不会把事情做绝,后者绝不会错过这个拉拢赵家的大好机会。

所以元狩帝既为小郡王赐婚,也料到赵府会就此做出应对策略,他会睁只眼闭只眼,就在高堂之上看他们斗法。

而他孤立无援,没有生路!

“如果你听话,乖乖替五郎挡了这劫,你还是赵家的四郎,我保你不死。”

“但我会生不如死。”

赵伯雍猛地拍桌呵斥:“少学你生母的尖酸刻薄!”

赵白鱼连连冷笑。

谢氏蹙眉,低声说:“赵白鱼,你也不希望身边人出事对吧。”

身边人?赵白鱼心冷:“你把他们怎么了?”

他院子里住有三人,分别是养大他的秀嬷嬷、魏伯以及他从外面捡回来一块儿长大的侍从砚冰。

谢氏避开赵白鱼的眼睛:“你听话,我保证不会伤害他们。”

“呵。”赵白鱼讽笑,面无表情:“好,但我有两个条件。”

谢氏:“你说,我做主答应你。”

赵白鱼:“秀嬷嬷他们随我出府,并为他们废除贱籍。”

谢氏:“你出嫁之日,我亲自去户部为他们消籍。”

赵白鱼垂眸:“剩下一个条件,日后再说。”

谢氏深深地看他:“好。”顿了顿,又低声说:“你要怨怨我,别怨五郎,这是你们母子欠他的。”

赵白鱼懒得和他们争辩他的原罪,十九年来第一次没有做足礼仪就转身离开,在庭院门廊处碰到刚从殿前司放班回来的赵长风。

赵家大郎,赵钰铮的亲大哥,他赵白鱼同父异母的长兄。

容色冷峻,一身腰束革带的窄袖红罗袍衫、腰间配鱼袋,衬得他身形颀长、英俊伟岸,不愧是京都府士族眼中的结亲首选之一。

赵长风不像二郎、三郎或言语讥讽,或使绊子给赵白鱼难堪,只向来无视他,当他透明人。

心情不好的赵白鱼懒得客套问好,径直穿过赵长风,却被叫住,诧异地回身,听到赵长风淡声威胁:“别想着逃跑,禁军各骑都有我认识的人。”

赵白鱼眼眶湿热,捏紧拳头,胸膛剧烈起伏,忍不住质问:“你们眼里,是不是只有赵钰铮一个弟弟?”

赵长风目光幽深,平静无波:“如果没有你,昌平公主不会冒险谋害阿娘,也不会害得五郎自幼体弱。”

真心话如利箭穿透赵白鱼的心脏,虽然知道赵家人不待见他,虽然已经习惯面对数不胜数的恶意,但十九年相处,努力融冰、示好,没得到一丁半点的回应,只有浓稠如墨的恶意,他还是忍不住失望。

赵白鱼步步后退,整座赵府、皇城成为可怕的牢笼,那些位高权重的人,高官大将、皇亲贵戚,各个把赵钰铮当掌心宝,为他筹谋,怕他受伤,赐婚的旨意还没到府里就有一群人奔走相告为他推开前面一块块巨石。

他呢?

他是一出生就被钉死的罪人,活该被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