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2/3页)

大到考试成绩、该和谁交朋友,宁婉在自己心里有一张精雕细琢的表格,必须符合每一条规定,才配得上做她的儿子。

顾渐一直让她很满意,让宁婉引以为傲的完美作品。

但人是一种生物,过度的自律会触底反弹,那时候的顾渐就像一根绷紧的橡皮筋,一年一年不断地拧紧,直到皮筋再也承受不住压力,爆发的回弹力伤人伤己。

车子停在一间米其林的中餐厅,看到程希觉的轿车,门童热情洋溢地打招呼,避开大厅,一路引进贵宾包厢。

唐风遗韵的屏风绣着锦鲤,太师椅、红木八仙桌、桌上的香炉烟雾袅袅,楼下舞台奏着丝竹管弦,挺像那么一回事。

服务生拿来两份餐单,递给他们二人,顾渐捧着翻了几页,“酸溜藕片、柠檬虾,甜点要梅子片。”

程希觉瞧着他,眼底隐隐发笑,“原来你喜欢吃酸口的。”

经他一提醒,顾渐才发觉点的全是非常酸的菜,这些天他看见油腥就想吐,反倒是酸口的菜让他重新有了食欲。

以前他分明不爱吃酸口的食物。

有食欲是件好事,菜一上来,他久违的食指大动,旁人吃两口就酸的龇牙咧嘴的梅子片,他面无表情地吃了一整碟。

程希觉在家里吃过了,点了几个招牌菜后,端着下颚静静地欣赏顾渐用餐。

看了一会,他得出一个结论:顾渐的家教优良。

吃饭拿筷子的姿势都很考究漂亮,轻悠悠的细嚼慢咽,喝汤一点声响都没有,公筷和私筷转换得行云流水,就出身豪门的顾苏餐桌礼仪都比不上他优雅。

可普通家庭出身的人是不用学严苛的用餐礼仪的,除非家里特别要求。

顾渐在协议书上的签名令程希觉印象深刻,那手字迹松形鹤骨,一气呵成的干脆,没有经过多年的教练是写不出来的。

即便顾渐整天懒得没边了,可长年累月的习惯深入骨髓,成为他的一部分,完全无法割裂。

一向冷血无情的程希觉突然冒出一个想法,顾渐不应该是现在这样,他明明不是一个颓靡潦倒不得志的人,应该是光芒万丈,恣肆无忌的新星。

就像是《云间飞行》那句歌词里唱的,让世界在我面前低头。

简而言之,程希觉想养着顾渐。

不是像现在这样糙养,好吃好喝锦衣玉食,只能养娇贵的金丝雀,但养白天鹅需要的是高山大川,江河万里。

有幸的是,程希觉应有尽有。

程希觉心中波涛起伏,轻描淡写地说:“作为我太太,将来免不了一些商业社交,你该挑选一个爱好练习。”

“需要么?”

顾渐擦拭嘴角不存在的污渍,掏出手机看了眼今天日期,“用不了多久就到日期了,我们没有将来可言吧?”

程希觉扯起慌来从容自若,平静地道:“收购波罗传媒出了一些纠纷,正在进行重新沟通,我不能按照合约里的期限和你离婚。”

顾渐稍怔一下,蹙眉问道:“什么纠纷?”

程希觉早有准备,不徐不疾地说:“市场环境变化,波罗现股价大跌,如今资不抵债,弗雷的股东会要重新决议这笔生意。”

“需要多久?”顾渐直白地问。

程希觉认真思考几秒,才回答:“短则半年,长则三四年。”

顾渐眼神骤然冷冽,别开脸盯着屏风,“能快点么?”

程希觉轻叹口气,爱莫能助的语气说:“我当然想尽快拿到波罗所有的资产,事关数十亿的交易,我比你更着急,退一步讲,你着急和我离婚做什么?”

“难不成,你想和你那个——叫什么颜的朋友,开展第二春不成?”

虽说程希觉微笑着说出来的,但话里酸味太重,几乎要溢出房间。

顾渐看向他,没什么情绪地说:“谈不上,我只是想早点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