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第4/6页)

“这事得我来啊,”老太太毛遂自荐,“吴思圆就是我门下一学生,她文章什么风格我可太清楚了,让我来写,比那些什么大儒模仿她的风格有用多了。”

司牧眼睛瞬间亮起来,“我也不是没想过,只是……”

“只是怕我不答应?”老太太道:“那倒不必,我这肚量,什么容不下?”

“司牧啊,祖母答应帮你做这事,从公来说,是为了社稷,可从私来说,是为了阿柚。”

谁能没个私心呢。

老太太又把手收回来抄在袖筒中,“你不在府里住的这几日,她白天教苏虞她们功课,晚上回来自己点灯熬油翻医书跟食谱。”

“阿柚一个向来亥时左右就睡的人,自从知道你身体不好后,时常子时末才休息。”

“她话不多,但背地里做的其实不少。”

司牧愣在原地。

“你不止要按时吃药养身体,你这心头积压的事情,也可以往外说说。”老太太道:“左右我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是说不得的呢。”

“就算你娘不顶用,不还有我呢吗。我这把老骨头顶用一日,便能为你,为谭府,为大司,撑起一片地方。”

老太太正经不过一个瞬息,就拍着肚皮道:“你看我这身形,天塌了都是个压不弯的台柱子。”

司牧看着老太太敦实的身体,不由想起上一世。

大司越战越败,被敌军吞噬半个江山,老太太那时候身体就已经不好了。

后来司牧躺在床上知道老太太离世时,曾挣扎着要来吊唁,可惜被太君后拦住。

因为司牧的身体也没好到哪儿去,出宫再折腾一趟,看见谭府满府白绫,可能病情更重。

他那时候被困在沁凤宫,朝上很多消息都听不到。多亏硃砂机灵,才打探到谭府的后续。

老太太离世后,谭府无人能支撑。

谭母远在她省,没有圣旨连回京吊唁的权力都没有。谭橙被守旧求和派打压,在朝上没有能说话的地方。

先是祖母病重离世,后是庶妹意外身亡,双重打击对于肩膀尚且稚嫩的谭橙来说已经够沉重。

家里事情多,朝堂又是那个情况,谭橙空有抱负却像是被困在棉花堆里,施展不开拳脚不说,最可怕的是渐渐沉溺窒息。

司牧没听硃砂说过谭橙最后有没有娶夫,想来是没有。她这个性格,国事面前,哪有心思顾得上自己。

老太太走累了,到底是刚吃饱,走两步还行,再走两步就想歇歇。

她趁司牧发愣时坐在花坛边,伸手整理坛中的花花草草,顺道挽着袖筒,将杂草给拔了。

司牧深呼吸,压下那股窒息压抑的沉沉情绪。

他蹭到老太太身边,挨着她坐下,双手托腮,“祖母,我还有一事很是好奇。”

老太太当了一辈子老师,最是喜欢解惑,“说说。”

司牧有点不好意思,嘿嘿笑两声,小小声问,“阿柚她当初是怎么毫不犹豫同意赐婚的啊?”

这段他可是头回听,心里痒着呢。

“你要是聊这个,”老太太拍拍手上的泥土,来了兴趣,“我可得跟你好好说道说道。”

“赐婚圣旨来那天,我心想,只要阿柚露出不情愿的神色,我也不能逼她。结果,人家就这么一本正经地将圣旨收起来,好好地放在她那个书架上,全程没说一个不字。”

“我当时就知道,她嘴上不说,其实心里有你。”

司牧锋利的眼尾一下子就笑开了,双手托着脸身体左右扭动,小声的哎呀哎呀,像是羞涩的不能再听。

老太太还想起一事,又跟司牧道:“还有你送她那桃。哎呦,那叫一个难吃哦,光看着就不甜。我俩坐马车上,我说阿柚啊,扔了吧,方正殿下又看不见。”

老太太乐呵呵地看着司牧,精神头十足,没有半步病态,一拍大腿,“你猜怎么着,她说她能瞒过你瞒不过她自己。就这么硬生生啃了一路,撑到中午都没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