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第2/7页)

少年帝王还穿着颇为正式的玄服,浑身裹挟着几分从外头带来的寒意。

也可能是他自个儿散发出来的。

陆清则丝毫不奇怪宁倦怎么回来得这么快,心里一叹:就不能有让他意外一点的发展吗?

宁倦俊美的脸容紧紧绷着,显得有些冷峻,进来先仔细看了看陆清则的脸色,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脸色缓了缓:“比昨日好些了。”

陆清则由着他忙活,低头喝药。

宁倦也不说话,就站在床边等他喝药,看他雪白的喉结清晰地滚动了几下,眸色微暗,一时心底竟不由自主地生出个可惜的念头:怎么就这么乖地把药喝下去了呢?

若是陆清则嫌药苦,不愿意乖乖喝药,他就可以给陆清则喂药了。

不是在陆清则意识不清时喂,而是在他清醒的时候。

那双漂亮的浅色眼眸惊诧地瞪大时,应当也漂亮得很。

隐秘而阴暗的念头无声膨胀着,光是稍微遐想一下,血液都在翻沸。

宁倦摩挲了一下指尖,轻轻地呼出口气。

等陆清则喝完药,宁倦坐下来,看他依旧面带病色,唇色苍白得很,本来气冲冲地回来想问的话,到了口也不由得柔和下来:“老师怎么刚醒就想出宫了?”

陆清则放下药碗,慢慢道:“果果,后宫重地,外人本就不该常住。”

宁倦想也不想地反驳:“老师不是外人。”

“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陆清则刚醒来没什么味觉,都被苦得舌根发麻,只能捻了颗蜜饯含着,难得说话还口齿清晰,“但我不希望樊炜那样的误会再出现,影响到你的名声,你是皇帝,言行都会被记载成册。”

宁倦下颌线绷得紧紧的,想要将心里的话倾吐而出,勉力克制住:“我不在意。”

陆清则淡声道:“你可以不在意,但我在意。果果,这种风言风语,无论是影响到你,还是影响到我都不好。”

见宁倦瞬间沉默下来,脸色开始有点不好看了,陆清则决定将话再说开一点:“往后我若是遇上喜欢的姑娘了,也不好和人家解释。”

长顺:“……”

长顺屏息静气,默默背过身,面对墙壁,当自己是空气。

宁倦面无表情地盯着陆清则。

分明气息如蜜,但陆清则是怎么用那么柔软的嘴唇,说出这么刀子似的话的?

或许是因为高热退下去了,陆清则的脸上没什么血色。

昏睡了两日,又清减了几分。

这些在克制着宁倦的情绪。

陆清则不闪不避地直视他的眼,嘴唇又动了动。

宁倦太阳穴突突直跳,只觉得陆清则再多说一句他不喜欢的,他可能就当真再也遏制不住情绪了,在陆清则的话出口之前,倏地起身甩袖,大步离开了寝殿。

长顺这才小心翼翼地从面壁状态解除,探过脑袋来,见陆清则直面着宁倦的怒气,还镇定自若地坐在那儿,又吃了个蜜饯,忍不住苦着脸道:“陆大人啊,您就别惹陛下生气了……”

陆清则觉得有意思,微笑着看他一眼:“我说了什么很令人生气的话吗?”

长顺语塞。

按常理来说,是没什么,但是陛下不一样啊!

陛下那点心思是越来越藏不住了,陆大人当真没发现吗?

虽然这事说出去不好听,但陛下就是想要陆大人,谁又能阻止?

陆清则呛了下长顺,咽下那颗蜜饯,觉得嘴里没那么苦了,掀开被子,慢慢坐起来:“长顺,劳烦你给我拿身衣裳来。”

之前在马车上时,陆清则昏过去前,思索了很久。

他和宁倦相处多年,宁倦接触的人太少了,所以对他有过度的依赖。

现在宁倦扫除了朝堂上的障碍,真正地站在了权力的巅峰之上,已经不需要再依赖谁了。

站在高处不胜寒之地,宁倦就会明白,老师只能教育、引导他,但不会是陪着他走到终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