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第5/6页)

陆清则接过来密信,打开一看,眉梢不由微微扬起。

他知道徐恕是梁家收养的孩子,但没想到,徐恕居然和朝廷也有些关系。

三十多年前,太医院曾有位姓许的院判,这位许院判医术了得,负责一位贵妃娘娘的平安脉。

未料那位贵妃娘娘被惊动胎气,半夜突然生产,大出血而亡。

于是负责请脉,又救人失败的许院判就遭了秧。

那位贵妃是皇帝的心头宠,皇帝震怒之下,许院判一家被下了狱,女眷没入掖庭,男丁悉数处死。

徐恕就是那个漏网之鱼。

出事时,他正在江南的外婆家中,官兵抓捕而来,他匆忙逃跑,坠入了江水里。

别说是个小孩儿,就算是身强力壮的成年男子,坠入了江中,活下来的可能性也很低微,官兵等了许久见人没冒上来,便感觉徐恕已经死了,离开报了上去。

但徐恕没死,他很通水性,九死一生逃出来,被梁家的人救了。

梁家家主与许院判有同窗之谊,颇为交好,眼见许院判一家出事,不忍之下,暗地里收养了徐恕,并把他的姓从“许”改成了“徐”,对外只说徐恕是孤儿,见他可怜,便收养了他。

陆清则看完密信,暗暗摇头。

“救不了人,你们一块儿陪葬”——这句话在后世是个被无数人吐槽的烂梗,但在这个时代,从皇帝嘴里说出来,是很可怕的。

先是自己家出了事,后又是师妹被皇帝强行带走,再是收养自己的梁家被宫中牵连,静嫔也病死冷宫。

难怪徐恕这么厌恶京城与皇室。

若宁倦不是梁圆的孩子,他恐怕也不会给面子,宁肯被砍了头,也不会乐意进京帮忙吧。

“徐恕答应了吗?你准备怎么用?”

陆清则想了会儿,放下密信,眼睫一抬,才发现他看信的时候,宁倦支着肘托着腮,在看他。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见陆清则抬头,宁倦也不慌张,淡定地和他对视:“他应当不会有意见,调查此事,也有他自己的袒露。如今过去的线索抹除,徐圆就是徐恕,被梁家收养一事,只有我们知道。”

闻弦歌而知雅意,陆清则从他话里嗅出几分意思:“你是想说,利用徐恕对皇室的‘仇恨’下手?”

一家人都死在皇帝的盛怒波及之下,简直是飞来横祸。

谁能不恨?

见陆清则立马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宁倦露出几分笑意:“嗯,演出戏给卫鹤荣看。过段时日,让徐恕请脉时给我下毒,再着人查出是他下的毒,暴露徐恕是许家遗脉一事,如此一来,徐恕便彻底站到了我们的‘对立面’,不会是我们的人。”

陆清则接道:“卫鹤荣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施恩于徐恕的机会,刑部是他的地盘,徐恕被打入刑部大牢后,他必然会想办法把徐恕救出来,带进卫府,给卫樵治病。”

宁倦笑意更浓:“正是如此。”

顺利地商量完毕,陆清则放心不少,便不再耽搁,帮宁倦分去小半的奏折,俩人同坐书房里,一起奋笔疾书。

不知不觉天色便暗了。

陆清则从繁琐的政务里拔出头来,揉揉太阳穴,看了眼外头:“宫门要落锁了,我该回府了。”

宁倦静默了一下,搁下毛笔,幽幽道:“我就知道,若不是有事,老师绝不会进宫看我……罢了,老师回去和陈小刀共用晚饭吧,切莫忘了喝药,要仔细身体,如果记得想一下我,我会很高兴的。”

陆清则:“……”

长顺缓缓从外面冒出脑袋:“陛下,您今日早膳和午膳都没用,晚膳要宣吗?”

宁倦垂下眼:“撤了吧,没胃口。”

陆清则:“…………”

陆清则对上宁倦偷偷瞄过来的眼神,无言地坐回去,又气又好笑:“有完没完,别演了!长顺你跟着瞎凑什么热闹,我留下来还不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