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第2/6页)

坐了一个来月的马车回来,就是马车里再舒适,他浑身的骨头也仿佛错位了,酸疼到了骨子里,兼之苦夏困乏,昏昏沉沉地在家睡了几日,那种浑身上下一碰就碎似的感觉才缓缓消退,精神恢复了些。

醒来时是下午,陆清则朦胧揉了下眼,听到外面有声音,游魂似的飘下去,发现陈小刀和林溪正在院子里拉拉扯扯。

他一坐下来,陈小刀就放开林溪扭过头来:“公子醒了?天这么热,要不要喝点什么?”

陆清则摇摇头,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感觉再睡下去人就该废了:“外头有没有什么新消息?”

陈小刀最大的乐趣就是每天跑出去溜圈,找人聊天,听到问话就来了劲:“公子是想问‘那边’的消息吧,暂时还没呢,听说潘敬民在狱中又忽然改口翻供了,咬死不认卫鹤荣,刑部和大理寺意见不一,督察院也没表示,一时半会儿可能出不了结果。”

陆清则皱了皱眉:“徐恕那边呢?”

陈小刀摇头:“也没见卫府派人去。”

陆清则不咸不淡道:“卫首辅倒很沉得住气。”

卫鹤荣的独子卫樵,出生便患有不治之症,为了保护这个体弱多病的孩子,卫鹤荣甚至狠心将幼子送回了亡妻的老家,多年来不闻不问,营造出他并不在意卫樵的假象。

不过端午前,卫樵大抵是不太好了,卫鹤荣又秘密让人把卫樵带回了京城,寻京城的名医诊治。

显然,卫鹤荣不想放弃拯救卫樵的性命,但面对徐恕这么大的诱惑,他居然还能继续维持冷静,冷眼旁观着。

虽然徐恕化名徐圆,与梁家、与宁倦的关系都被抹除,无人知晓,不过人是他们从江右带回来的,卫鹤荣必然很警惕。

除非卫樵再次发病,陷入险境,否则卫鹤荣应该还会选择再观察一段时间,但拖太久不是什么好事,拖得越久,卫鹤荣能查出来的东西越多。

得去宫里一趟,找宁倦商量商量。

陆清则懒洋洋地靠着栏杆,心里打定了主意,抬眸一看,陈小刀又在热情地拉着林溪说话。

前者一脸热情:“林溪,你那天和郑大人打得有来有回的,也忒厉害了,能不能教我两招!”

后者一脸惊恐,连连后缩,恨不得缩进阴暗的角落里,变成一朵无人在意的小蘑菇。

陈小刀纵横人情网十几年,头一次遇到林溪这样蒸不烂煮不熟的,从江右到江浙、又从江浙回京,前前后后也快有一个月了,他居然还和林溪搭不上话!

别说混不熟了,林溪实在躲不掉的时候,就缓缓自闭,闭上眼睛放空大脑。

遭遇人生滑铁卢的陈小刀越挫越勇,每天都试图和林溪搭话。

两个社恐啊。

陆清则摸了摸下巴,不过陈小刀是社交恐怖分子,林溪是社恐人士。

不过林溪初来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没什么安全感,陈小刀虽然唠叨了点,也是一腔赤诚的善意,俩人推拉了一通,林溪忍无可忍,飞快比划了几个手语。

陈小刀蒙蒙地试探猜测,全部猜错。

林溪气鼓鼓地拉着他蹲下去,一边在地上写字,一边默默地比划着手语,教陈小刀认手语。

陆清则饶有兴致地观赏完拉扯全程,闷闷地笑了声。

被陈小刀带着,林溪都没以前自闭了,让这俩孩子闹腾,家里也热闹些。

说不定林溪能在武国公回京之前,再度开口呢?

陆清则起了身,进屋自个儿换了身衣裳,再出来时手里拿着面具:“我进宫一趟,小刀就不必送我了,陪林溪玩儿吧。”

陈小刀:“啊?那谁送您啊?”

陆清则:“尤五。”

陆府里的几个侍卫都是宁倦精挑细选的,平时并不会出来打扰陆清则,在内院扫洒干活儿也尤其麻利。

陈小刀不太清楚这几人有多厉害,但他清楚侍卫领头的“尤五”有多厉害——上次他冒冒失失地端着菜冲进来,脚下没防一绊,差点连人带菜摔进池子里,尤五一伸手,稳稳当当地连人带菜全部接住,功夫相当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