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第2/5页)

陆清则的心软了一瞬间,理智又将这丝心软压了下去,嗓音冷下来:“我同你说过什么,你转头便忘了?你是君王,行不履危,坐戒垂堂!在不清楚我又没有染疫的情况下,谁让你冲动进来的!”

宁倦低着头,抿了抿唇,不吭声。

一副“我错了,下次还敢”的模样。

陆清则的语气重了一分:“抬头看我。”

宁倦抬起头,如言将目光紧紧锁在他脸上,眼底是隐晦的炙热,脸上露出笑容:“老师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顺子应当把大夫请来了,我叫他进来给你看看。”

陆清则给他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宁倦!”

宁倦怔了一下。

这似乎是从小到大,陆清则第一次连名带姓地这么叫他。

分明知道陆清则是在生气,宁倦却感到了一丝诡异的满足——坦然直面内心深处那丝丝缕缕见不得光的欲望之后,他反而渴望陆清则不要再叫他的小名了。

那代表在陆清则眼里,他就是个还没长大的小孩儿。

他不想那样。

但他还是很快反应过来,连忙顺了顺陆清则的背:“老师别生气,我知道错了,要不要喝点水?饿不饿?”

这小兔崽子,敷衍他敷衍得一套套的!

陆清则怒极反笑:“你当真知道错了?那下次再有类似的情况,你会怎么做?”

宁倦一下收了声。

他不太想向陆清则撒谎。

陆清则火更大了:“说。”

要不是他现在没力气,他简直想把宁倦拎起来抽一顿,让他长长记性,但现实是他发了几句火,脑子就又开始发晕了。

宁倦张了张嘴,忍不住道:“若当日是我生了病,有染疫的风险,老师难道不会想进来看看我、亲手照顾我吗?”

“我想。”陆清则面无表情道,“但我知道不该。”

宁倦脸色难看,身侧的手无声握了起来,半晌,起身道:“我去叫大夫。”

在他转身的瞬间,陆清则阖了阖眼,提醒道:“陛下,不要忘记,您是皇帝。”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宁倦沉着脸走到门边,拉开了房门。

长顺已经把徐恕请来了,但又担心靠近屋子会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特地把徐恕引到对面屋檐下,见房门开了,宁倦的脸色却不好看,无声打了个寒颤。

这、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陆大人发现……

长顺相当谨言慎行,把徐恕引回房门前,半句话也不多说。

宁倦淡淡扫了他一眼,带着徐恕回了屋里。

陆清则才醒来就发了通火,精力用去大半,徐恕进来的时候,他已经又接近昏睡状态了。

宁倦仔细地将他扶着躺回去,反倒让原本不太在意的徐恕多看了一眼。

皇帝陛下看起来很在意这个老师啊。

他给陆清则把了把脉,点头道:“脉象好些了,只是仍十分虚弱,需要好好修养,等回头我再开服药调理下陆大人的气血。”他皱了下眉,“年纪轻轻的,怎么身子糟蹋成这样,简直一塌糊涂。”

宁倦握了握陆清则冰凉的手:“这些年朕让人调养着,比以前已经好些了。”顿了顿,他望向徐恕,“你有法子能调养好老师的身子?”

徐恕直言不讳:“陛下如果是说调养得与常人无异,那不可能,但增强体魄,延年益寿,还是可以的。”

宁倦静默片刻:“有劳了。”

徐恕也没多待,便继续去忙活疫病的方子去了。

陆清则这一觉睡下去,断断续续地醒了两次,意识不清地被宁倦喂了点水,又喝了药,便又昏昏沉沉地继续睡着,好在是退了高热。

等到真正醒来,已经是隔日巳时了。

宁倦这几日提心吊胆,见陆清则又昏睡过去,即使徐恕说没关系,也还是不放心,仍继续守在床畔。

陆清则清醒的时候,扭头就发现宁倦趴在床边小憩着,眉宇深蹙,呼吸浅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