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 抚慰黑夜行者 Chapter 2 胡同里的碎尸案(第4/12页)
“我怎么就不能到这儿来呢,文斯?”我假装生气,“这是犯罪现场,对不?”
“你是搞血迹图案分析的。”他说着把刚才凝视了好久的东西扔掉,又去寻找别的什么东西。
“这我知道。”
他注视着我,咧开嘴冲我假笑:“可这儿没有血迹呀,德克斯特。”
我茫然不解:“什么意思?”
“德克斯特,里面、外面、附近都没有血迹。压根儿就没有血。你一辈子也没见过这样的怪事。”他说。
没有血迹。这几个字眼儿在我的脑海里反复地回响着,声音一次比一次大。没有黏糊糊、热腾腾、乱糟糟、令人害怕的血迹。没有血迹。没有印痕。根本就没有血。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茬儿呢?
与德克斯特和血迹有关系的是什么东西呢?我不知道,也没有假装知道。只要想到这一点我就烦得要命——可是毕竟我把分析血迹当成了自己的事业、研究和工作的一部分。很显然,这个案子十分诡秘,难以捉摸,我对此却有些提不起兴趣。我仍然还是我,在一个美好的夜晚把一个杀害儿童的凶手肢解掉不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吗?可是这——
“你没事吧,德克斯特?”文斯问道。
“我很好啊,”我说,“凶手是怎样做的呢?”
“那得看情况。”
我瞅着文斯,只见他双眼盯着满手的咖啡渣儿,用一根戴着橡胶手套的指头拨弄着。“看什么情况啊,文斯?”
“那得看他是什么人,还有杀人的动机是什么。”文斯说。
我摇了摇头。“有时候你绞尽脑汁就是想把事情做得让人捉摸不透,”我说,“杀人犯是怎么消除血迹的呢?”
“眼下还很难说,”他说,“我们还没有发现任何血迹,而且尸体支离破碎,所以要找到很多血迹是不可能的。”
这听起来太没劲儿了。我喜欢把死尸收拾得干干净净。没有响动,没有痕迹,没有血滴。如果杀手是另一条啃骨头的狗,那和我比起来算不了什么。
我觉得自己的呼吸顺畅多了。“死尸在哪儿?”我问文斯。
他把脑袋朝六米开外的那个地方一歪。“在那儿呢,”他说,“就在拉戈塔那儿。”
“哦,我的天,”我说,“这个案子是拉戈塔主管吗?”
他又朝我假笑:“杀手的运气不赖呀。”
我瞧了瞧,一小群人围在一堆摆放整齐的垃圾袋旁。“我什么也没看见哪。”我说。
“就在那儿。在那堆垃圾袋里头。每个袋子装着尸体的一部分。杀手把死尸切成碎片,包装起来,活像圣诞礼物。你以前见过这样的事吗?”
我当然见过喽。我自己就是这么干的。
迈阿密上空阳光普照,这时的谋杀现场令人感觉怪异,不那么紧张。即使是最诡异的谋杀也显得不真实,不能让人动情,仿佛你置身于迪士尼乐园中一个新鲜而冒险的区域,置身于宝宝熊的世界。
冷藏货车过来了。
午餐用完后请将餐盒扔到相应的垃圾箱里。
我并不是因为看到了肢解的尸体而心烦意乱,绝不是。我的确很讨厌那些邋遢的杀人犯,他们把尸体的体液弄得满世界都是。不然的话,我看到被肢解的死尸就像看到肉店里的排骨。新来的警察和旁观者到谋杀现场总会呕吐。阳光带走了一些刺激,将一切都变得洁净而整齐。也许就因为这个我才喜欢迈阿密。这是一座十分整洁的城市。
今天迈阿密阳光灿烂,天气炎热。穿着西装的人此时都想找个地方把衣服挂起来。哎哟,在这个肮脏不堪的停车场可找不到挂衣服的地方。只有五六辆小汽车和那个垃圾箱。垃圾箱被推到咖啡馆旁边的一个角落里,紧靠着一堵灰泥墙壁,墙上架着带刺的铁丝。咖啡馆的后门就在那儿。一个面色阴郁的年轻姑娘进进出出,忙着给现场的警察和技术人员端送古巴咖啡和糕点。穿着各色制服的警察三三两两地在谋杀现场逛游着。不是故意惹人注意,给旁观的人群施加压力,就是为了确保自己知道事情进展到了哪一步,而现在他们又多了一样东西要处理——除了咖啡和糕点外,他们还得处理手中的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