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2/3页)

她想了想,将金坠子放回托盘,重选了一对更为素雅的绿松石坠。

“用它吧。”

夜风抖落檐下的宫灯摇曳的光缕,观月身着曲水纹织金缎锦裙,墨隐跟在她的身后,二人一同走向骊台。

骊台的形貌已在月下逐渐明晰,与灯火长明的骊台相比,就连月色也黯淡了几分。

为了造骊台,人丁死伤无数,但到底永久地留下了这座酒色楼台,它将成为燕帝荒淫无度的见证,向后人昭示着暴君罪恶的行迹。

观月敛裙迈上了骊台的长阶,台顶早有内侍等候。

“贵妃娘娘,请。”内侍躬身相迎,吱呀一声殿门被推开。

观月跟在内侍身后向殿内走去,一路上只见女子的珠履像小山般相叠在路两旁,数不清究竟有几双。

脚下渐渐沉重起来,愈往里走,观月听见女子欢笑与弦乐交融声则愈清晰,调和出淫且靡的曲调。殿内瑞兽熏笼缓吐出暧昧的香气。

今夜的盛宴,好似不像观月料想的的那样轻松。

甫一入殿,观月便看见殿内挤满了曼妙女郎,她们穿着露骨的纱裙,个个丰姿冶貌,斜倚在王公贵臣的怀中与之调笑。她们中不乏从勾栏中出来的媚娘,竟还有燕宫中低位的嫔御。

这分明是一场上下同乐的合欢宴。

观月不自觉望向殿上高座,那位以荒淫昏庸而闻名的帝王,正躺在一位美人怀中,像只嗷嗷待哺的小兽,贪婪地仰头叼她指间的红果。

这是观月第一次看见这样的香艳场景,只感到耳畔像火烧般羞躁的热。

她撇过脸去坐了下来,并未发现她的所有举动都被顾珩看在了眼里。

顾珩坐在燕帝的身边,穿覆苍青道袍,上面绣着四合如意云鹤暗纹,玉拂尘规整的摆置在他的膝旁。他静静坐在那儿,专心地把玩着掌间的羽觞,殿内的声色酒乐似乎与他无关。

即便潜于浮华之下,游于苍狗之间,仍然干净的像是不染世俗的一掬清泉,又如遗世独立的仙人。

半晌,他似乎对那只羽觞没了兴趣,将其随手放在案上。

而后,对燕帝落下轻飘飘的一句提醒:“贵妃娘娘已到了。”

高座之上,燕帝终于肯从美人的胸前抬起头来,酒气熏得他满面通红。

“贵妃?在哪呢?”

观月不愿惹人注意,坐在角落里已久,可眼下却不得不走向殿前问安。

流光之下,那身织金缎裙衬得她身段窈窕,清丽合宜,在一众紫燕黄莺之间,更显得绝艳脱俗。

更糟的是,她生了一双勾人的含情眼,即便只是寻常一眄,也交缠着无尽的柔情,恐怕就算是世间最无情的男子,被她看上一眼,都难以把持。

“妾拜见陛下。”观月行礼时,领口处露出半截肌白若雪的秀颈,招来了不少男人饱含深意的目光。

也同样引来了燕帝的注意。

“美人,快到朕身前来。”酒气朦胧间,燕帝恍若望见仙子下凡。

“美人”?好潦草的称谓。观月勾出一个不失体面的笑,迈上玉阶,刚走到燕帝面前,就被他一把抓住手腕,拉进怀中。

秦观月想过各种姻缘交会的开端,却对这种勾栏曲水般的恩宠恶心至极。

她不想再失了体面,或者说,秦观月从来也没有体面。

燕帝身上的浓烈酒气,和他鬓角的白发,无不让观月感到反胃,更何况,文武众臣还在身边看着。

年轻的女子总是那样美好,燕帝欲望勾缠的目光在观月身上流连。

“陛下,听闻贵妃娘娘善舞,今日不如就请娘娘为陛下舞一曲助兴吧。”淑妃往日自负美貌,今日被观月抢了她的风头,心有不满。

淑妃此话一出,殿下有好事的臣子纷纷附和,分明也是想看贵妃一舞。

“淑妃娘娘此话不假,若此女技艺尚佳,我便封她个第一舞姬。”开口的是右席次位的文官,可惜观月此时双颊作烫,一时无暇顾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