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2/3页)

乔玥放下心来,从陈婆子手中接过衣篮。

*

袅袅青烟从白玉古佛面前升起,半截香灰氤氲着丝丝缕缕的檀木香气,轻轻跌到黄花梨几案上。

季长澜随手拂落了。

一旁的裴婴将请柬交道季长澜手上:“靖王府刚刚送来请柬,说是老王妃想您了,与五日后在靖王府设宴,请您务必前去赴宴。”

季长澜面上没什么表情,轻轻拿起桌上的紫檀手串,指尖拂过时,本就不堪重负的木珠应声碎裂,露出中间浸血的绵线,他漫不经心的在棉线上弹了弹,轻悠悠开口:“国公府也收到了请柬?”

“是。”

季长澜嗤笑一声,将佛串丢到一旁的香炉中。

看来靖王也觉得像啊。

五年前他拒了国公府婚事,而后谢熔就派谢景去了岭南,谢熔做事向来狠绝,他自然不敢让谢熔知道乔乔的存在,那时的他虽然还不足以与谢熔抗衡,却还是吩咐京中暗线对谢熔动手。

可他没想到,有人居然比他还快一步。

谢景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

虽然他们父子早就离心,可谢景多年以来一直不动声色待机而作,在那个节骨眼上下手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导致谢景提前动手的原因是什么呢?

紫檀木珠在香炉里发出“噼啪”的声响,季长澜淡色的眸底满是嘲弄。

他转身走过屏风,缓缓拉开书柜旁的抽屉,里面整齐的摆放着二十余串与之前一模一样的紫檀佛珠,苍白的指尖在柜中拨弄两下,垂眸拿起一串缓缓绕回手上,语声淡淡道:“国公府大公子可还好?”

想起半年前就被关在暗牢里不成人形的蒋宏儒,裴婴心底不禁有些发怵,低声汇报道:“衍书才去暗牢看过,估计……没几天好活了。”

“那怎么行呢。”季长澜语声平静的听不出任何情绪,却无端让人觉得凉:“总得让他再多活几个月才是。”

“……是。”裴婴顿了顿,接着刚才的话题道,“国公府还送来了一封书信,说是想与您谈谈聘礼的事。”

“他们倒是急……”

季长澜微微抬眸,忽然顿住了口中未说完的话。

裴婴心中一惊,向窗外看去,薄薄的窗纸上,隐约可见一道淡淡的影子。

虞安侯府眼线虽多,可迫于季长澜的威慑力,那些线人大都只敢偷偷摸摸的打探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季长澜向来不怎么管,多数时候还能以此掌握各方动向。

裴婴压根就没想到居然有人敢不知死活的站在门外偷听,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要去屋外将线人伏住,可季长澜忽然抬了抬手,示意裴婴退后。

屋外一片静谧,榕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窗前人影身形削瘦,背脊笔直,他甚至能听到少女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像只受惊的猫儿,绷劲了身上的每一根弦。

季长澜微微勾起唇角,食指指节轻扣桌面,轻缓的语调略带些玩味道:“陈玥是吧?”

窗上的人影抖了抖,良久没有回应。

屋内檀香悠然,季长澜轻轻转了下腕上的木珠,浓密的睫毛轻抬,眼中半点儿笑意也无:“进来。”

不轻不重的语气,却让屋外的乔玥感觉到了一阵透骨而来的寒。

她只是来送衣服的,又哪里知道竟会不小心听到了不得了的秘密。

国公府嫡长子蒋宏儒被季长澜关在了暗牢里……

他把他未来的大舅子关在了暗牢里?

这点书里虽然没有写,但这不妨碍乔玥知道暗牢是个很可怕的地方。

她握着衣篮的指尖微微泛白,微风轻拂间,她甚至能听见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看过书的她深知屋内男人的可怕,她不敢像昨晚一样逃之夭夭,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屋内的光线很暗,只有门缝里照进一束微弱的光。季长澜身着素白中衣斜靠在楠木椅背上,墨发松垮垮束起,平静的双眸看不出什么情绪,一动不动的静静凝视着走进屋内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