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鹿(第3/3页)

或者在一开始,那个自己掉马吵架的夜晚,互相说了晚安,又很有默契地假寐。

又或者在后来,那个压在书桌上的两个人,很有默契地搂着对方的腰,又很有默契地接同一个吻。

柳生曾无数次不经意间碰到他的手,有时会被江淇文握住,大多数都会被他抽开。要是人多就一定会抽开,要是只有两个人,偶尔的偶尔,也会放纵自己挨上一会儿。

就像自己趁江淇文熟睡偷偷抱他的那个夜晚。

行至高台末,两人自然地互动,挽胳膊,牵手。

那几秒钟,万丈灯光、众人瞩目之下,他们是被世人承认的关系。

满坐寂然,无敢哗者。

在心里假装被所有人见证的感情。

柳生突然就想要更多。

江淇文面对他时,他向上一伸手,抓住了江淇文的领带,就扯向自己。

台下开始骚动,有个妹子高声吹口哨。

江淇文被迫弯腰,眼里笑意盈盈。

他嘴唇不易察觉地动了动,轻声说:“生日快乐,我的小鹿。”

柳生一愣。

生日?

他的目光正好落在扯着领带的那只手,在刺目的灯光下,他终于看清了无名指上落如云烟的英文字迹:

My deer。

两人很快结束了互动,转头,并肩走回去。

柳生珍惜这样被承认的时光。

他一直挽着他,没再松开。

【江淇文】

江淇文想到那只令他耿耿于怀的鹿。

乃至很多只鹿。

那时他还没有完全进入这个新的世界,了解自己新的人生。

直到自己把那头鹿写死了,还是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后来他通过和教授不停地对话,从小到大绷紧的心也逐渐懈弛。他好像知道一点那些束缚是从何而来了,可能是时间和历史,可能是人类与文明,自己还没能想清楚。

但他感觉到自由。

福柯说,这是因为人可以通过获得知识来挑战或者超越权力,从而获得自由。

他窥见真理的冰山一角,“在一生中不断地关注自我,最终拥有自我,获得自由”。

如果得病了,先看自己得的是不是愚昧的病。如果是,只要说出真相,那么真相就把病治好了。

我以为我是秩序的守护者,直到从你的眼里感染疯狂。

“如果被承认才能活着,”江淇文对他说,“不如做一起殉情的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