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坐堂(第4/8页)

可能就如“上辈子”那些朋友一般,慢慢走出小圈子见识了更广阔的世界,更优秀的人儿,彼此间也就不再紧密了……江春又轻轻叹了口气。

“春儿这是做甚?小小年纪还叹起气来了?可是学业太过繁忙?你们那几个夫子我都识得,改日去与他们招呼声,你们这年纪就该好好见识见识,日日被逼着扑书本上,委实辜负大好时光。”

江春忙摆摆手,开玩笑,这位干爹是个性格天真的,说直白点就是情商不够高,他可是真能做出这种事来的。他虽是好意,人家嘴上可能会留点面子不说,心内不知要笑成何样了,太医局之事,哪里轮得着他个退役前太医越俎代庖了?

上头胡老夫人咳了一声,带了两分不悦道:“就你事儿多,这东京城内两三千的学子,哪个不是这般过来的?还以为个个如你一般逍遥自在哩?”

被训了的胡叔微也不以为然,自己一笑而过。

老夫人也未再揪着这问题,问他些“去了福建哪些地儿”“跟着何人去的”“吃食可还习惯”等问题,几个小的也都竖着耳朵,听他讲外头的世界。

胡叔微能言善道,一草一木,就是块石头亦被他讲得栩栩如生,不光几个孩子听得入迷,就是几个大人也聚精会神听着,生怕错过分毫。

待饭食上桌,几人也不分男女,围坐一处吃起来。倒是胡叔微想起什么来,问江春:“春儿,你嬢嬢嘞?怎不将她唤来一处吃,省得她独自个还冷锅冷灶的。”

江春尚未说话,只感觉上头的胡老夫人与胡叔温慢慢停住动作……看来是他们也知晓江芝的事了。

她只得歇了碗筷,斟酌了下言语,才慢慢道:“多谢干爹关怀,我嬢嬢她找到个去西北的工,才七月间就去了西北,怕是这两年都不会再回了,若回倒是直接回金江去了。”

“哦?这是为何?怎好好的东京城内不在,要跑西北去,那边气候她怕是受不住哩,不如少挣些钱,安安生生在这边……”果然是个天真浪漫的中年大叔。

江春也不知该如何编下去了,只笑笑道:“多谢干爹关怀,我嬢嬢就是个性子好强的,喜欢往外头闯荡哩,好在现今风气开放,只消肯努力,她个女子家在外头也倒是能挣出条路子来。”

胡叔微还待细问她去了何处,老夫人就着江春的话头,说起外头风气来,说到哪家闺女在梁门大街开了间首饰铺子,日日站柜台上如何如何的,大叔才被转移了注意力。

江春松了口气,似胡叔微这般天性纯真之人,江芝作的死,她还是莫与他晓得了……反正事情也已过去了,渐渐的都会淡忘。

待用完晚食,胡叔微领着几个孩子辞了老夫人,回了自个儿府里去,给他们分了些带回来的特产小物并稀罕的舶来品,江春又被胡沁雪拉着留下,就歇在了胡家。

另一头,胡老夫人又使人来将徐绍唤了去。想起今日外祖母看他的眼神不乏警告,不消翠莲老妪如何交代,他也知祖母要说甚了。

他想起刚来到东京没多久,就是安国公府办桃花宴那回,小友在那府内救了窦老夫人,自己听闻了还替她高兴过几日,外祖母不知从何处晓得了,专门将他叫进府来嘱咐了一顿“好生念书,莫将心思花在旁处”的话。

他不知何为“旁处”,只懵懂应下。

后来六月间去百草园,他见她对那金银花爱不释手,寻思着给她送一盆去。但他在东京也是人生地不熟的,舅父院里那两盆又是他老人家的心头好,轻易不好动用,只得让府里照顾他的小厮去寻两盆来。

哪晓得就这般微小的一件事,居然也被外祖母知晓了,又将他唤进府去说教一通。

而正是这一回的说教,他才晓得原来祖母于她“另有安排”。且不说她会不会真如他们安排的一般言听计从,就是那窦家,家大业大,又哪是他们这般人家能肖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