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入学(第2/6页)
陈老自是安坐于桌后的,那中年馆长虽挑着学馆事务,但在陈老面前也只有垂手而立的份。
待江春先打了招呼行了礼,陈老含笑道:“就是这小姑娘了,你窦师弟推荐来的,连我这老东西都不得不卖他两分面子。今年麻烦事甚多,前几日胡太医才往我这里塞了五个进来……只指着这几个别把老夫五六十年的老脸给丢光咯!”
那馆长忙应和道:“陈老过谦了,既是窦师弟推荐的,那自是不会差的。”又笑着问了江春一些“家住何处”“家中人丁几何”“可读过书,识字几何”等基本问题。
待闻得江春还对医术有两分志趣,便沉吟片刻,温声道:“医者易也,必不离阴阳,你且给我们释一下何为‘阴阳’”
江春松了一口气,还好不算太“超纲”,对于曾学过《中医基础理论》的人来说,这算是最初级的概念了。
“《素问》有云: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神明之府也。由此可见,阴阳为世界万物之根源:天为阳,地为阴;火为阳,水为阴;男为阳,女为阴;左为阳,右为阴……阴阳之说初看觉着是对立矛盾的,如水火不容,左右背道;但细思之下,又觉出二者的统一来,火无水则炎,水无火则寒。此外,昼属阳,夜属阴,若无昼之属阳,就无所谓夜之属阴;没有夜之属阴,也就没有昼之属阳。阳依赖于阴,阴依赖于阳,每一方都以其对立的另一方为自己存在的条件。阴平阳秘谓之‘和’,只有阴阳双方的协调平衡方能维持万物的和态,正如《易经》之‘一阴一阳谓之道’。”
因着爹老倌在外头,也听不到自己说了啥,她自是放开了发挥的,也不怕二人惊诧,只有他们惊诧了觉出自己的“天分”来,进学之事才会稳操胜券。
小江春话音刚落,那馆长已是“啪啪”抚起掌来,陈老亦是道:“妙哉妙哉!世人皆道阴阳就是矛与盾,只将其视作天生不对头的死敌一般,却还不如小姑娘看得清楚哩!”
“念章你且看这小姑娘,思虑透彻又周全的,我那案头虽摆了夫子的《论语》,私心却是更喜老庄的。这小姑娘倒是对我胃口,你定要收下她!”陈老又加了把火。
那名“念章”的馆长垂首道:“陈老且安心,这是自然的。弟子只想着,该将她安置到哪个班去。这甲级均是要参加会试(非科举的“会试”)的,少说也是总角之年了,她去恐有后|进之难。只去乙级亦是奥理难通的,不如就去丙级吧,初进就定在“黄”字班罢,待她将该补的补上,过了月试,再往上升罢?我猜着师弟的意思亦是不要太过显山露水的,正好与胡太医后头那五个一班,倒也说得过去……”
这学籍造册的事,陈老最是清楚不过的,自也无话可说。
眼见进不了甲级、乙级,只能在最低的丙级,那就无所谓好坏了,反正“天地玄黄”四字班的弟子俱都不是一成不变的,只要自愿,每月一试自有升降,待满一年过了年试,方能升入乙级。以此类推,只有从甲级结业的学子方可参加会试入太学、太医局招考,而县学每届在明面上又是定额二百人的,若有损落,下一级亦不得补上,若无意外,她这个“高中”是要读满三年的了。
只要有学可上,对她来说就是最大的幸运了,故江春内心惟有对窦元芳、陈老、念章馆长等人的感激。
几人说定,馆长予了她一把“丙黄”的木牌子,类似于后世的校牌,使她去楼下教管司寻人置办入学事宜,他则与陈老转至隔壁煮茶谈棋了。
江春谢过,领着大喜过望的江老大往楼下去,于右首第一间屋里寻到专司新生事务的夫子,递上名牌,自有那专人与他们细细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