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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勒太太,新烫直了的染过的头发,不舒服的新假牙,像皮子一样的皮肤上布满了斑斑点点的脂粉和她的傻笑。她的风流韵事,和十几岁或二十刚出头的男孩子的暧昧私情,她花钱给他们买套装、鞋子、手表之类的东西,他们想要的东西一到手就扔下了她。等她的现款花光了以后,小伙子“谁扔的”来了,他斥责他的前任是个流氓,自己在她家里住了下来。是他动员她卖了房子和他一起到坦帕去。城里的人看到她一跛一跛地走的。那双太小的高跟鞋使她那看上去长满了脚趾囊肿的、疲累的双脚吃够了苦头。她的身体挤塞在紧紧的胸衣中,把肚子推到了下巴底下。但她是大笑着心里很有把握地走的。和珍妮一样有把握。
但是两个星期以后,往北去的区间火车的列车员和行李夫在梅特兰把她扶下了火车。头发一条一绺地呈现灰色、黑色、发蓝发红。廉价染发水所能有的一切花招全都在她的头发上表现了出来。鞋子和她干活累伤了的脚一样弯扭着,胸衣没有了,颤抖着的老太太全身肉都松垂着。你看得见的一切都松垂在那里,她的下巴从两耳旁垂下,像帘子一样波浪形地挂在脖子上。她的胸脯、肚子、屁股都松垂着,腿垂到了脚踝上。她不再傻笑了,只是呻吟着。
她彻底垮了,自尊心也没有了,因此向问她情况的人叙述了一切。“谁扔的”把她带到一条破败的街上的一所破败的房子里的一间破败的房间里,答应第二天和她结婚。他们在那间房间里呆了两整天,然后她醒来发现“谁扔的”和钱都没有了。她起来到处去跑,看看是不是能找到他,但是发现自己太累了,干不了什么,她所能搞清楚的就是自己这个容器太老了,装不了新酒了。第二天,饥饿驱使她出去寻糊口之计,她站在街头不断对人微笑,后来是微笑加乞讨,后来就干脆乞讨,在世上碰撞了一个星期之后,老家来的一个年轻人看到了她,她没法对他说明真相,只是告诉他她下了火车,有人偷走了她的钱包,他自然相信了她,把她带回家去让她休息了一两天,然后给她买了一张回家的车票。
他们把她扶上床休息,让人把她在奥卡拉的结了婚的女儿叫来照料她。女儿尽快赶了来,把安妮·泰勒带走,好让她平安地死去。她等待什么东西等了一辈子,它找到她后却杀死了她。
这件事变成了图画,整夜挂在珍妮床的四周。不管怎么说,她不会回伊顿维尔去让人笑话让人可怜她。她口袋里有十块钱,银行里有一千二百块。可是上帝啊,千万别让甜点心伤了心到什么地方去了,我却还一无所知。上帝,求求您,别让他爱上别的人,让他只爱我。也许我像人们说的那样是个傻瓜,上帝,可是我太孤独了,我一直都在等待,基督啊,我等了很久很久了。
珍妮打着盹睡着了,但她及时醒来看到太阳派探子先出来在黑夜中标明道路。它从世界的门槛上微微探出头来,玩弄着一点红色,但是很快它便把这些放在一边,穿着白衣服做起自己的事来。但是对珍妮来说如果甜点心不很快回来,那么将永远只是黑暗。她从床上起来,但椅子托不住她,她缩到了地板上,头放在摇椅里。
过了一阵子,有人在她门外弹吉他,弹得真不错,还很好听,但是像珍妮这样忧郁时听到这吉他声太惨了。这时这个人开始唱了起来:“敲响宽恕的钟声,召唤有罪之人回家。”她的心差点把她憋死。
“甜点心是你吗?”
“你很清楚地知道是我,珍妮,你为什么不开门?”
但是他根本没有等,带着吉他和笑容走了进来。吉他用红丝绳挂在他的脖子上,笑容则延伸到了耳朵上。
“用不着问我这么久上哪儿去了,因为我要花一整天讲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