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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妮,”洛根刺耳地喊道,“来帮我赶在太阳毒起来之前把这堆粪运走。你对这个地方一点也不关心,你整天在厨房里磨磨蹭蹭,有什么用。”
珍妮手里拿着平底锅,搅着玉米面团,走到门口向粮仓望去。潜伏中的太阳以鲜红的匕首威胁着世界,但粮仓四周的阴影是灰色的,看上去挺实在。手拿铁锨的洛根活像只用后腿站着正笨拙地跳舞的黑熊。
“你那儿用不着我帮忙,洛根,你干的是你的活,我干的是我的活。”
“没有专门是你干的活,我要你干什么就得干什么。赶快,快着点。”
“我妈妈没告诉过我我是急急忙忙地生下来的,现在我为什么要赶快?反正你也不是为了这个在生气,你生气是因为我没因为你有那六十英亩地而卑躬屈膝。你和我结婚并没有抬举我,你要是觉得是抬举我了,我并不感激你。你生气是因为我对你说的这些话你自己心里早就明白。”
洛根扔下铁锨,朝屋子笨拙地走了两三步,又突然停住了。
“你今天早上少跟我顶嘴,珍妮,不然我要揍你一顿。我这是等于把你从白人的厨房里救了出来。让你体体面面地呆在这儿,可是你却小看我!我要拿那把斧子进去劈了你!你最好还是住嘴!对你们家的人来说,我太老实、太苦累了,就是因为这你才不要我!”最后一句话是半抽泣半喊着说出来的,“我猜有哪个下流黑鬼在朝着你笑,满嘴瞎话骗你,你这该死的不要脸的!”
珍妮没有搭腔,从门旁转过身去,不知怎的就在房子中央一动不动地站住了。她就这样站在那儿,不顺心的事翻腾出来,在心里体会着自己的感觉。震动平息些以后,她好好地把洛根的话想了想,并且把它和她听到看到过的其他东西放在了一起。然后她把玉米面团往长柄平锅里一放,用手压平。她甚至不觉得生气。洛根因为她的妈妈、她的姥姥和她的感情而指责她,而这些是她无法改变的。锅里的咸肉该翻翻了,她把肉翻转推回锅里。咖啡壶里要加一点点冷水好沉淀。她用盘子把玉米饼翻过来,出声地笑了一下。她为什么要损失这么多的时间?突如其来的新鲜感和变化感向她袭来。珍妮急急走出大门转身向南。即使乔没有在那儿等着她,这一变化也必定会对她有好处。
早晨大路上的空气像件新衣服,这使她感觉到了系在腰间的围裙。她解开围裙,扔在路边矮树丛上继续往前走,一面摘下花朵做成一个花束。后来她来到乔·斯塔克斯和一辆雇来的马车等着她的地方。他十分严肃,扶她上马车坐在自己旁边的座位上。有他在那里,就像坐在高高的统治者的宝座上。从现在起直到死去,她的一切将洒满花粉与春光。她的花上会有一只蜜蜂。她从前的想法又触手可及了,但还得创造和使用适合于它的新的字眼。
“绿湾泉。”他对车夫说。像乔说过的那样,日落以前他们在那里结了婚,穿的是丝绸和羊毛的新衣服。
他们坐在公寓的门廊上,看着太阳落入大地的裂缝中,黑夜也是从这同一条裂缝中诞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