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3/3页)
今日大雪初晴,西院里头,一座比主屋规模小一些但更加精致的小院里,数枝寒梅傲然绽放于枝头,树下堆了一层不薄的霜雪,似乎是为了让住在这院落的主人能够透过窗户,观赏到最佳的雪景,这庭院里不止梅树的形状被人精心修剪过,就连地上的雪都有人每日打扫,干干净净不染一丝尘埃。
谢时那日闹市之中遭到刺杀,全身上下被刺了好几刀,血染得韩伋的黑袍都透出了暗色,也难怪到最后除了谢时无人敢看这位主子的脸色,就连闻讯而来的韩大夫人都被吓到不敢说话。
或许是谢时命不该绝,刺客的匕首万幸没有动到他的心脏头部等致命部位,但也因为失血过多和伤口感染,谢时整整高烧不退两日,这时代,没有消炎药,此等情况明眼人都知道只能靠谢时自己熬过去,熬过去了就能活,熬不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
但韩伋却不愿意把谢时的命交给老天爷,他命人在全城张贴告示,对外悬赏十万两黄金和高官厚禄只求一种行之有效的退烧药,这赏金之高昂,不知道的人都还以为是韩家家主自己出事了,危在旦夕。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然而这些奔着赏金和官位来的人都是些拿着土方子来碰运气的人,不用谢时以身试药,韩家的家医们便可以基本断定那些都是无效的方子和药材,有些甚至只是一些毫无药性的邪门歪法。
那两日都是韩伋衣不解带,夜不闭眼在照顾谢时,眼见着谢时从说胡话发展到不省人事的地步,韩伋的脸色已经不能用好不好看来形容了,岑羽甚至觉得自家主子已经陷入了魔怔中,他不允许包括他们这些下属在内的所有人靠近谢时,甚至终日不发一言,仿佛整个世界只有他跟谢时二人。
岑羽从前只是对他俩的关系有些模糊的猜测,不过到底过于惊世骇俗,并没有宣之于口,但如今见到这情形,主子对谢时怀有何种感情,已无需再说。只是不知道,自家主子是到此时才明白自己心头真正的感情,还是早已知晓。
那一日,有所明悟的岑羽和同僚走出西院,看着白茫茫一片仿佛要洗涤干净整个世界的大雪,兀自在心头发问,往年福州冬日有下过这么大的雪吗?还是因为有那位雪一般晶莹剔透、见到下雪眼睛会发亮的公子的存在?连下雪都变得让人在意和欢喜起来。
岑羽沉重地呼出一口气,只觉喉头哽噎,心中哀痛不已,不仅是因为自己的挚友如今性命垂危,也为了两人这一段特殊地恐怕无缘的情谊。
那一日,走出西院院门,几位同僚都没有交流的欲望,每人都各自匆匆而去,竭尽所能追查此事,找出背后凶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若是床上那位醒不过来,那么接下来将会是一场无人能够承受得住的风暴。
一切都是那么巧合,也是那天下午,负责军需调度,又在外搜罗消息盘查了一日的岑羽刚下车马,就被前几日刚刚有过一面之缘的沈家公子的仆从拦住了,正是这位沈家公子献上了从海外偶然得到的退烧药,救了谢时一命,也救了所有人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