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第5/9页)

永宁帝拍了拍他的手,不疾不徐地说道:“这还看不出来吗?眼下进朝的王爷都是老胳膊老腿了,就算有心皇位也无力。他们封地内都有我的人手,一旦京城出事他们家人一脉也逃不过,这点他们比我更清楚。”

“说不得老骥伏枥,在此一搏呢?”

永宁帝掀开眼皮,寒芒一闪,“正好让他们有来无回,收一收封地,刮一波钱财,国库难撑呀。”他笑了笑。

永宁帝和太子谈到了午后,诸位王爷和朝中重臣都纷纷被召进宫内,皇帝躺在床上吩咐了他的主意,在他去后,皇位传给太子。

即便东宫乃正统,亲自得了皇帝这么一句,才是真正稳妥。

不管心中可有别的念头想法,此刻前排几位王爷老臣倒也忍不住滴下几滴泪来,永宁帝是个好皇帝,手段温和有道,行事圆滑有度,张放自如。君臣相宜这些年,多少是有些感伤的。

直到暮后,长乐宫才静了下来。

永宁帝这精力似乎强撑到此时就泄了气,待晚间便再度昏迷。

莫惊春自知道朝中王爷与老臣入宫后,便多少猜到皇帝已经拿了主意。不管永宁帝是用怎样的毅力清醒过来,他这一醒,对东宫无疑是最有利的。

他走在宫道内,难得今日停了雨,只有道边还残着些水痕。

今日,太子怕是没空来劝学殿。

莫惊春深呼一口气,莫名有些不安。

待他被引到劝学殿时,刚在门外,就看到里面熟悉的身影。

莫惊春下意识颤了下身子,硬着头皮走了进去,“殿下今日却是早了些。”

公冶启长身而立,俊美非凡。

太子朝服穿在他身上,风姿神貌,如珠玉在侧。

他背过身来,似笑非笑,“孤倒是觉得,夫子不太欢迎。”

莫惊春立在门边,心下叹气,“殿下,臣爱颜面,更遵礼数,您一而再,再而三……那般行事,臣心中郁郁岂非正常?”

别的且先不说,太子这剥衣摸兔的行为实在太过自然。

公冶启挑眉,像是没想到莫惊春居然会这般诚实,心念一动,思及己身曾言道的话语,“夫子这是打算对孤诚恳相待了?”

莫惊春肃然,“臣一贯对太子诚恳。”

公冶启眼神擦过莫惊春肃穆的眉眼,他这话倒是不错,一直以来,莫惊春在太傅里头都是如此,虽然沉默寡言并不多话,但被问及却也不会隐藏不答。

“夫子,坐下说话罢。”

东宫主动开口,莫惊春自然不会去触霉头,两人相对着坐下,太子面上才慢慢浮现焦躁。

莫惊春现今入内,只是应了皇帝那句一切如常的诏令,东宫之所以在此,也是为了顺应永宁帝,也没哪个是真的为了教学读书而来。

莫惊春谨慎,看太子沉闷,自不会在这时候去说些什么忠言逆耳的话。

“……若孤说,每每与夫子相交,遇那新奇之事,心中抑郁便解,夫子会信上多少?”公冶启屈指敲在桌上,不紧不慢的一个个脆响,让莫惊春头皮发麻。

莫惊春:“殿下只是对那些稀奇事感到好奇。”

公冶启斜睨他一眼,淡笑着说道:“夫子看来对自己没什么期待。”

莫惊春感觉他们现在的对话太过普通寻常,以至于不该是他和太子之间会有的交谈,只是太子还在问,他便需要答。

“臣在劝学殿两年有余,与殿下一直合不来。臣自知枯燥无味,若非……也不会引起殿下注意。殿下至今都不曾发罪臣,也不曾向旁人告知,臣下已经感激不尽。”

他苦涩地说道。

这正是莫惊春同样无法憎恶太子的缘由。

莫惊春自然可以将一切全部都赖给太子,毕竟那精怪是为他而来,惩罚也是为他而来。可是莫惊春到底不是这般人,精怪所谓的外力都与太子无关,他并不清楚,便也没有所谓对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