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十三章 又会天女(第2/4页)

霜荞有种按捺不住心内某种情绪似的,抓着他手臂歉然道:「雅会有几位妾身不可冷落的知己好友,范爷大人大量,恕妾身招待不周之罪。」

接着停下来,放开手,道:「院内小楼是天女修道用的静室,妾身须回雅会去哩!记着,小玉在大门候驾。」

龙鹰愕然道:「竟然是小弟单独一人去见天女,嘿!会否有点那个?」

说是一番话,心知肚明甚么无名香膏、强颜欢笑,所有作为只一个目的,就是争取私下质询的机会,心内禁不住地叫苦连天。

霜荞娇笑道:「范爷担心的,在天女身上绝派不上用场。人所共知的,是天女乃道门天女、大家闺秀和风流才女的混合体,从来不忌闲言,也没人说她。去吧!」

静室内,陈设简单朴素,更可说是没有陈设,铺上两个方形地席,厚三寸,坐下去肯定硬中带软,软里含硬,舒适写意。

左右开窗,月光从左边的窗透入室内,带来了静室旁竹树的光影,优雅的环境,在星月生辉的夜晚,且因院墙隔掉外面传来的声音,能使人涤心清神,是修道的好地方。

久违的闵玄清,盘膝安坐对着入门处一边靠壁的地席,腰肢挺直,垂帘内守,仿如降世的观音大士,不过她时尙的道服,却令她多添了入世的娇艳,说不尽的风流。

想起道服内如鲜花盛放的动人胴体,龙鹰不争气的心跳加速,于此万籁俱寂、充盈道门神秘气氛的处所,如大敲锣鼓似地不合时宜。

龙鹰像个犯了重罪待判的囚徒,心情复杂的在离她不到三尺的方席坐下,学她般盘腿。

「龙鹰!」

说的只两字,还带点疏离的冷涩,却无可怀疑是从心内至深处发出来,饱含某种莫以名之的深刻情绪,矛盾、昏沉的忧思。

「龙鹰」此名,本身已具石破天惊的震撼力,是西京一个被禁戒的名字,任何人都不敢随便宣之于口,即使提到,也须字字谨愼,否则将招来不测之祸。

龙鹰恭敬的道:「小人在!」

闵玄清丝毫不为他的故作谦卑所动,或忍俊不住的发噱,仍然双眸紧闭,保持在道家守一于中的超然状态,平静如不波止水的道:「告诉玄清,当年在神都,玄清看着你到僧王寺捣蛋放火,此前法明还亲率四大护法弟子拦路截击,为何转个身,法明竟在神龙政变里,成为了与鹰爷并肩作战的伙伴?」

龙鹰张大口得个洞。

这是他从未想过的问题,且视之为当然,但于闵玄清的身分和立场,确是个大问题。

自法明为他师姊登位造势,又霸占净念禅院,改为自己的僧王寺,早成佛、道两门和支持唐室者的公敌,臭名远播,只是没人奈何得了他。龙鹰竟与虎豹为伍,是天女难以忍受、原谅的大罪。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龙鹰拙劣的叹道:「此事一言难尽。」

闵玄清并不领情,仍未肯与龙鹰来个四目交投,淡然自若的道:「肯老老实实说出来,岂有为难处?」

龙鹰头痛稍褪,沉吟道:「不用问,也知天女下一个问题,是为何当年和席遥打生打死的,今天不但握手言和,且亲似兄弟。对吧!」

天女默然不语,晋入持恒的寂静状态,如一尊美丽的玉雕。

龙鹰道:「表面是两件事,实则二而为一,互相牵连,也令我们三人间的关系出现天翻地覆的变化,因为佛道中人终身孜孜不倦、不惜一切追寻,存在的眞相,忽然间,在我们眼前若隐若现,人生的恩怨情仇,顿然变得无关痛痒。」

闵玄清倏地睁开美眸,眸珠如两颗深黑的宝玉,闪闪生辉,也令她回复活泼和生机,凝神打量龙鹰,感情注进声音里,再非先前的冷漠和疏离,沉声道:「发生了何事?」

龙鹰心中大定,因从她一双眸神,看出天女再没有像在当年神都离开前的鄙夷和怨恨,显然神龙政变的结果,使她晓得他非但不是对帝座有狼子之心的人,且化解了一场弥天灾祸。现在五王落难,奸人当道,以她的慧黠,肯定隐隐掌握到他今天以范轻舟的身分来西京,是看不过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