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8章 次元(第2/3页)

李轶近前解下斗笠,朝李通恭恭敬敬地作揖,声音还带着几分哽咽:“不想竟还能生见兄长!”

他们二人一同投靠刘秀,但境遇却大不相同,李通继续得到信任重用,李轶则只被封了个小侯,打发到豫章郡之国,彻底远离了权力——不怪刘秀,当初正是李轶背弃了与舂陵刘氏的同盟,逢迎绿林渠帅,拥戴更始,事后得到了“舞阴王”的诸侯地位。他又嫉恨刘氏兄弟,常在他们与更始、绿林间搅屎,昆阳大战后,刘秀被外放,刘伯升被派去关中送死,都是李轶在作祟。

刘秀虽宽容大量,没有为难李轶,但亦不可能再予以重用。

自从李轶远封,李通与他已数年未见,听说李轶还算老实,当地官员的监视也渐渐放松,没想到他竟跑出来了!

李通没接弟弟的茬,只肃然道:“季文,汝离开封地,得到陛下允许了么?”

东汉继承了前汉制度,不汇报侯国相邦,不上禀皇帝,列侯是不能擅离封邑的,李轶没有其他官职差事,贸然到此,显然犯了大忌!

岂料李轶却满不在乎,笑道:“兄长,这东南的汉家社稷还不知能撑几年,谁还管什么封邦制度?”

李通更怒,拍案道:“大胆!何以言此!”

李轶自顾自坐下道:“当初伯父在新朝侍奉国师刘歆,得到了天书谶纬,说什么‘刘氏复兴,李氏为辅’,吾等遂信以为真,认为四方扰乱,新室且亡,汉当更兴。南阳宗室,只有刘伯升兄弟泛爱容众,可与谋大事。这才有了后来举兵反新之事。”

“但事到如今,世人都知道,汉朝难以复兴了。第五伦已有天下三分之二,人皆归心。刘秀不识天时,强欲复汉,正如以卵击石,安得不败?这才有了襄阳溺亡,淮北之失,全凭江淮及冥厄之险,才堪堪守住这东南一隅之地。接下来就轮到丢江夏、丧淮南,进而拒江而守,也撑不了几年,只等第五伦平吞巴蜀,公孙述一灭,接下来就轮到刘秀……到那时江水太宽也无用处,这一点,我僻在豫章都清楚,兄长身处中枢,坐镇前线,反而不知?”

李轶毕竟是做过更始诸侯的人,见识还是有些,李通则斥道:“胡言乱语!汝尚不知罢?冯大将军守住了江陵,陛下亲将大军赶赴江汉,不日必有捷报传回。”

“就算侥幸胜了一时,那又如何?”

李轶摇头道:“第五伦兵屯百万,将列千员,龙骧虎视,他的才略,绝非王莽能比,南方绝不是对手。”

李通心知他的用意:“季文,有话直说。”

李轶道:“宛城李氏在前汉时,虽然坐拥千金之财,却只担当小小铁官,无权无势,朝中风吹草动,我家便有告缗迁徙之危;新朝时,靠着进献祥瑞,伯父得以跻身朝堂,做了小官;到了更始朝,吾等投注刘玄,更是一门两诸侯,何等荣耀!”

李轶永远忘不了当诸侯那几年的风光,对权力也食髓知味,现如今,他被刘秀撵到豫章,气候潮湿卑热,心情也郁闷至极。

看似坐享富贵,其实只是沦为囚徒,而他封地旁边,就是海昏县,前汉废帝刘贺死去的地方,李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总觉得刘秀日后会记恨自己,一杯毒酒,便能夺去性命。

所以他在恐惧与不甘中,时刻关注着天下局。

李轶道:“吾等对新、汉,都谈不上忠诚,不过是为了自身富贵,为了家族兴盛,如今汉巢注定倾覆,为免李氏尽灭,投效魏皇,方为自保之法啊!”

“汝……莫非早已暗投魏国?”李通指着李轶,声音颤抖。

李轶也不羞于承认:“没错,早在数年前,刘秀所派官吏放松监视后,我便与魏国绣衣卫细作有往来,时常送出消息。自今年以来,刘秀频繁往夏口、柴桑调兵,自以为瞒得过第五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