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一树月光(第2/4页)
走到一户亮着灯的人家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才有人来打开一条缝,警惕问:“你找谁?”
谢见欢:“请问,卖桂花艾草团的是哪一家?”
门里的人看神经病似的看他,似乎没见过大半夜馋的出来买零嘴吃的人,但还是回答了:“往东走二百米,门口挂艾叶的那家就是。”
谢见欢道了谢,找到那户人家,发现屋里灯已经熄了。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敲响了门。
许久后,白日里卖艾草团的摊主睡眼惺忪的来开门了:“大半夜找谁啊?”
谢见欢:“买艾草团。”
摊主憋了憋没忍住:“神经病啊!大半夜哪去给你弄艾草团!”
他一边骂着一边要关门,谢见欢一手卡门,另一手平静地递上了一贯铜钱。
摊主睁不开的眼睛立刻变的提溜圆,接过钱笑成了朵花:“客人要多少?量大的话现在做不出来……”
谢见欢打断他:“厨房有材料吗?我自己做。”
——
新鲜的桂花艾草团出锅已经是近一个时辰之后了。
怕夜风吹凉,谢见欢把几个热乎乎的团子严严实实用纸包了好几层,塞进胸口衣襟里,迅速回了小庙。
轻轻推开门,却发现火堆熄了,庙里很静,沈不渡侧身窝在一团软乎乎的稻草里,已经睡了。
凤策靠墙倚着,手里闲闲把玩着一根稻草,见他回来,抬头只扫了一眼,便轻轻笑了LJ笑:“去给你师父买艾草团了?”
用的是问句,却有着游刃有余的笃定。人们说飞凤阁主无所不知,却想不到他在这样的小事上也会有令人心惊的洞察力。
谢见欢想,自己不喜欢凤策,其中一个原因,大概就是自己对沈不渡的心思,在这个人眼里总是无处遁形。
他不知道这是凤策的天赋,还是因为他们有着一样的目的,才能在这方面有着动物一般的警惕和敏锐。
他没有搭理凤策,平静的向沈不渡走去。
“如果我是你。”身后的人轻声说,“我会自觉离他远一点。”
谢见欢脚步一顿,回头冷道:“阁主似乎管的太宽。”
“或许吧。”凤策抬眸看他,暗金色的瞳孔在夜色中分外妖异,“但亲手刺他一剑的人,好像不是我。”
谢见欢霎时一僵。纵使被沈不渡开解过心结,但这件事是他一生悔恨,又岂会轻易忘记。
他彻底转身,目光渐染森寒。
凤策似乎察觉不到剑拔弩张的气氛,犹自含笑道:“我知道其中或许有误会,你并不是真心想伤他。但控制不住的事往往才最可怕,不是么?”
他意味深长:“阿渡对你很有信心。但你自己能保证,再也不会出现第二次‘意外’吗?”
没管对方的反应,凤策扔掉手里的草杆,仰头靠在墙上,闭上了眼睛。
你能保证,再也不会出现第二次“意外”吗?
能吗?
空气突然压抑,谢见欢闭了闭眼,转身走了出去。
小庙建在古郡边缘,往前走五十来米是旷野,只有一棵孤零零的龙柏伫立着,在深夜里无声地沉默。
谢见欢轻轻一跃,来到龙柏的最高处坐下,后背靠在树干上,抬头看着天边明月发呆。
他知道凤策说那些话是故意,甚至是一个并不高明的圈套,可他还是轻而易举的中了计。
因为他在乎的从来都不是别人的看法,只有沈不渡的安危。
那是他唯一的软肋。
师父相信他,他也对自己的控制力有信心。南/海神木的神木钉安安稳稳的扎在他的心脏里,似乎并不需要杞人忧天。
可一辈子那么长,未来那么长,长到他有时会心生惶恐,不知道那白茫茫的一片后面,会是怎样的命运在等着他。
灾难不可怕,痛苦不可怕,令人心生惧意、肝肠寸断的,唯有“变故”二字。
他再强,却没有十足的自信,同飘忽不定的天意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