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2/2页)

尤其考试作业期前后,陆忱压力最大的时候,就是他们宿舍地砖一天拖三回,厕所一天刷四回的时候,空气里飘着一股男寝罕见、沁人心脾的清香,查寝阿姨进门直呼内行。

最后校草陆忱贤名远播,以其高大帅气的外表,和端庄温柔的男德著称。

甚至于男寝在他生日那天送上锦旗,

上书流光溢彩五个大字:首席男妈妈。

然而当夜,三个舍友不敌男妈妈几拳之力,终于被迫改口叫陆爸。

饶是如此,还是在宁晃的面前败下了阵。

宁晃总是撑着下巴,不情不愿地把葱花香菜挑出来,又撇着嘴挑剔。

“不好吃。”

“我讨厌土豆。”

“南瓜……嘁。”

不吃炖土豆,不吃蒸南瓜,也不吃芹菜韭菜和胡萝卜,蛋黄嫌噎蛋清嫌腥,米饭硬了不行软了太黏,吃个饭嘟嘟囔囔哼哼唧唧撇着嘴挑剔一百次,尽管自己是个家务一塌糊涂的废物,偏偏对别人还很挑剔,每天挑这个挑那个。

几次过去,陆忱的血压飙升,又不得发作。

做梦都是暴打自己的小叔叔。

梦醒了,又开始抓着头皮思考今天该做什么饭。

4.

但宁晃也有可爱的时候。

比如半夜梦中起夜 ,却发现厨房的灯亮着,隐约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他本以为是蛇虫鼠蚁,不想走出去一看,正瞧见宁晃偷他的烤的小饼干,一脸饼干渣被抓了个现行,强装镇定飘回了房间。

消失时,毛茸茸的小马尾一蹦一跳,像是逃窜时的兔子尾巴。

从此烤饼干蛋挞小蛋糕的频率增加了。

后来实习打工被坑,宁晃也是这样叼着他的小饼干去给他撑场子,然后一脸嫌弃地骂他要长点心眼,拎他回家。

也会私下给他买适合他的衣服,剪了吊牌,假装是自己不要的扔给他。

再后来,在他出柜、跟家里决裂之后,宁晃一如既往地收留他。

在他父亲找上门来的时候。

跟他说,别怕。

他说,我不怕。

他早知道那个没人会接纳他,总有一天他要离开那个家。

他耳边仍是那哗啦啦的麻将响,那些人说,陆忱是个好孩子。

麻将声说,他们容不下你。

他在露台边,注视着自己父亲怒气冲冲远去的背影,高大又佝偻。

宁晃站在他的身侧。

陆忱说:“我没事。”

宁晃说:“我吹吹风。”

他很久没梦过欺负小叔叔。

只是却梦见了一些其他的什么。

5

他第一次听宁晃唱歌的时候,是宁晃在空荡荡的露台上,坐着塑料板凳,一遍一遍调整新歌。

他拿着啤酒和烤好的饼干过去,宁晃抬眼望他,问他想听什么。

他倚在露台的栏杆上,说想听情歌。

宁晃嗤笑一声,说不会。

但还是给他唱了一首温柔的小调。

露台有微风,宁晃唱过了,抬头看他。

眼底倒影着夜空和他。

他一厢情愿地认为,城市的夜空里没有星星,一定是因为星星都落在了宁晃的琴弦上。

他仰头喝了一口啤酒,把啤酒罐子捏扁,大着胆子直呼其名:“宁晃。”

宁晃挑了挑眉。

“你喜欢什么样的?”他盯着他。

宁晃调着琴弦,懒洋洋说:“喜欢听我话的。”

“我听话吗?”他问。

“还行吧。”

而这小调哼着哼着,就过了十年。

他成为了宁晃听话的男朋友。

5.

陆忱三十岁。

研究生毕业,跟宁晃在一起,之后创业成功。

春风得意。

唯一猝不及防,是宁晃缩水了。

——回到了十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