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灌血。(第2/3页)

她看着赤言独自一个人坐在山上,酩酊大醉,喃喃自语。

她去问哥哥。哥哥哥哥,为什么那位神君姐姐当初会生她的气,为什么她不在了,赤言会难过呢?

哥哥把小小的她圈在怀中,她靠着哥哥的肩膀,把玩着他的长发,听着哥哥清冽如水的嗓音:“他们约莫是两情相悦的。”

“可他们平日来往并不密切呀?赤言陪那位姐姐,还不如陪我多呢!赤言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男人哑然失笑,屈指轻敲她额头,“心里若有对方,何必日日相对?赤言待你,是当亲妹妹才是。”

“那我要是死了,赤言也会这么难过吗?”

“他会。”玄缙温柔微笑道:“只要是身边在乎之人,就算不是挚爱,也无法忍受失去之痛。”

“可为什么,那位姐姐死了,我却一点也不觉得难过?”

她抬手捂着心口,实在是想不通,瘪瘪嘴道:“是因为我没有心吗?可为什么……你们都有心呢?神族有,凡人有,就连那些妖魔鬼怪,也全都都心。只有我是个异类。”

“因为你本就是不一样的。”

她担着沉重的使命,与所有人都不一样。若是寻常的龙蛋孵化,便会是个有爱有恨的小姑娘。但是父君却在用自己的元神,在最后一刻为她铸造了这特殊的体质,让她天生无心,也得不受天道控制。

眼见着小姑娘沮丧极了,觉得自己是个没心肝的异类,玄缙笑了笑,与她讲另一个故事。

“你可曾听过一个和你相似的人?他也没有心。”

“谁呀?”小姑娘眸光骤然一亮,瞬间来了兴致。

“他是一个孕育于天道的神,岁数远比你我长,不受天道拘束,游离于三界六道之外,世人都说他冰冷无情,敬而远之,难以窥得真容,更无法揣测其性情,这漫长的几十万年间,他只有一个时常见面的好友,便是我们的父亲。”

小姑娘好奇地仰着头,坐在哥哥的怀里,听他说故事。

玄缙说:“我曾敬他万分,但他的目光,从来不落于任何人身上,后来,他背叛了我们的父亲,杀了意欲反抗天道的母亲,并纵容天道杀死所有神族,镇压我们的反抗。”

“这等冰冷无心的神,冷漠地看着我们赴死。”

“那时,我也曾以为,无心之人,当是世上最残忍冷酷之人,将万千性命视作砂砾尘埃,从来不会为之恻隐分毫。”

她瞪大了眼睛,下意识攥紧哥哥的衣襟,只顾着把脑袋摇成拨浪鼓,“不、不是!汐姮才不——”

玄缙垂眸轻笑,捏了捏这丫头的脸颊。

“你自然不是。”

“我本以为,父亲逆天换你无心,是想报复那人,为神族送来一把冰冷的杀戮机器,也曾担心你性情孤僻冷漠,成了第二个天衍。”

他在小姑娘惶惑迷茫的目光下缓缓说着,话锋陡然一转,唇角微弯,“如今却觉得我想错了。”

“‘无心’的意思,并非完全无情,不过是一颗心,如何能左右一个人的思想和意志?”

“你或许,比旁人迟钝些、懵懂些。”

“但你会保护身边的人,会牵着为兄的手,会救孵化你的恩人,是个明事理的姑娘。只是这天下感情纷乱,无须事事计较,也无须分门别类,囿于情爱之间罢了。”

“无情,亦是有情。”

她听得懵懂,小手虚虚放在空荡的心口,企图挤出些许异样的情绪出来,最终却什么都没有,只是在哥哥抬手摸她发顶之时,本能地产生依赖感,往这位血脉至亲的怀里钻了钻。

没有心,并不是没有情。

她在乎的,她仍然在乎;她厌恶的,也仍然憎恨。

那和有心有什么区别呢?

她想起看似遥远的“从前”,她的世界只有一个人,她的目光所及,只有一个人的背影,万物在他身边都为之失色,那个人的停留与离开,就牵动了她全部的喜怒哀乐,以致于她为情伤痛,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