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二一四章(第2/3页)
倒是有个不怕避讳的叹了句:“要我说,苏大人也是冤。这两年出使安南,平定南方祸乱,按说是大功劳一桩了,行商案的线头还是他找出来的,后来查到自己人身上,瞒一下也是人之常情,又没说不治罪了,谁晓得被牵连,居然要流放。几年前陕西贪墨的案子,户部的钱尚书实打实地犯了案,也才是个流放。”
“你说苏大人是冤的,他就是冤的了?”一人嗤道。
“难道不是?当年山西修行宫,三王爷搜刮民脂民膏,若非苏大人冒死弹劾,那里的百姓至今还水深火热呢。这样的人品,如何会犯下重罪?”
嗤笑的那人道:“朝廷里的案子,尤其是牵扯到这种大官的,里头弯弯绕绕闹不清,人命都是轻贱的,人品才值几个钱?不过你说得也对,苏大人这事,流放不至于,要我说,这事两个可能,一,苏大人切切实实是清白的,八成是得罪了谁,被冤枉了;二,苏大人真正的罪名,比所谓‘包庇隐瞒’严重得多,杀头诛九族都不为过,但是嘛,被遮过去了,要不怎么什么都不判,判个流放呢?死、流、徒、鞭、杖,唯有流放能将人送得远远的。”
一众人等听他说话,犹如在听天书,往细里琢磨,什么叫“苏大人得罪了谁”?苏大人这样的一品辅臣,敢得罪她的天底下都没几个,她能得罪的,除了摄政大人,只有当今的永济皇帝了。
驿站内一时无人敢搭腔,怕说话稍不注意,就是犯上不敬的重罪。
片刻,才有一人将话题又引回沈奚身上:“这位仁兄既见过沈大人,可听说近日沈府的事了?”
京师沈府如今是天下最稀奇的府邸,桩桩样样都是大事,也不知他提的是哪一桩。
有一人试探地问道:“可是沈大人被晋封国公爷?”
“这谁不知?”另一人打断,“我猜是五日前,陛下的登基大典上,册封沈氏为后,可对?”
那人点头应道:“差不多了,只是,登基大典上,册封沈氏为后时,沈氏并不在场,你们可晓得?”
驿站静下来,晓得的都不作声,不晓得的都面面相觑。
“不仅沈氏不在,京师沈府,也没有一人到场。”最初那名长吏道,“这事我听说了,宫里好像也没有要将此事瞒着的意思,想想也无怪,国公爷还在回京的路上,皇后娘娘听说是病了,老沈大人之前不是被流放了么,说是身子骨不行,受不得寒,还没入秋就被沈大人送去南面养病了。”
“老沈大人在养病不假,国公爷在回京途中也不假。但皇后娘娘这事——”那人说着,将声音压低些许,“听说并不是病了,而是不肯受皇后封衔,一人搬去了皇陵住着。”
“搬去皇陵,这是何意?”众人惊道,又问,“天家的事,你怎么会晓得?”
“不才有个旧友,而今在忠孝卫当值。”忠孝卫,即守卫皇陵的亲军卫,“他与我说,皇后娘娘与晋安帝一起长大,情同姐弟,而今晋安帝宾天不足月,天家虽请了原十二王爷,镇南王的世子为他守孝,到底关系远了,身份也低了些。晋安帝无后无妃,无子无女,皇后娘娘顾念他此去孤单,是以亲自为他守陵,还说要守大半年,等大出殡了,再守七七四十九天。”
一众人瞠目结舌。
皇后的身份是尊崇,可为先帝守陵,怎么都不大合适。然而,这是天家的家事,他们都不敢妄作议论,其中一名县官提醒道:“这位仁兄,这事您与我等说说便罢了,等上了京,切莫再提,当心惹祸上身。”
岂知那人笑了一声,拱手朝天一拜:“实不相瞒,在下军籍出身,曾在西北当过兵,平生最敬重晋安皇帝,御驾亲征,守住西北,实乃英雄人物,只可惜福薄,英年早逝,是以在下此去,并非进京朝贺,而是辞官,待日后回乡,亦会效仿皇后娘娘,为晋安帝守孝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