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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等到她(第3/4页)

容吟点了点头。

药屋多了不少医修,容吟的医术在他们之中,依旧属于巅峰之境。

他回到了以往两点一线的生活,只是行医的时间大大减少,清晨到中午这段时间去药屋,中午到晚上便留在重绵身边陪她。

他抱着她很快睁开眼睛的希望,度过了一年又一年。

数不清几年,修士的生命多漫长,没有她的日子,四季依然遵循自然变化,他的生活已经变得规律,但他的心仍然停留在那个灰白的冷冷清清的,不停下雪的世界。

每一年冬季,他足不出户。

第一次容吟没去药屋时,宴永宁到竹林寻他。

在他的认知中,师父应该早就从失去重绵的伤痛中走出来了,所以当敲门没回应时,他只以为里面没人,转身想走,犹豫了一下又怕他出事,推开门进去。

就见屋子里一片漆黑,外面天光大亮,光线照不到里头,竹帘子拉下,门窗紧闭,容吟点了一盏灯,昏暗的灯光下,一边看话本,一边轻轻念故事。

他在给重绵念小故事,声音温柔又低沉。

没等宴永宁多走两步,容吟听到走路声,抬起头,惯常温柔的笑容敛起,手指抵着唇瓣,“小声点,别打扰我们。”

宴永宁一下子眼眶红了,他万万没想到师父竟还像以前那样,当重绵还活着。

他想说她已经死了,集魂灯的效果还没显现,别做这些无意义的事了,可当看到容吟眼里只有重绵,他更害怕说出这番话,导致他心态崩溃。

所以,又把千言万语咽回了喉咙。

宴永宁退出了屋子,默默地关上门。

长叹了一声,离去。

只要外面下雪,容吟就不出屋子。

他大概留下了那日的阴影,不愿再回忆冬日的战场,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放任他封闭自己。

这么多年,他已经快数不清究竟过了多少年。

偶尔睡梦中醒来,他踉跄跑到她身边,恍惚以为还是她刚死的时候,心脏发疼,眼眶艰涩,等到再回身看到集魂灯,这颗心才重新安放到原来的位置。

夜里经常梦见她,她摇头晃脑说躺了好久,说她想进入殓安息了。

他艰难地笑着哄她,再等等。

也常做噩梦,她怒气冲冲地发火,让他放过她,别折磨她了。

他也只能选择沉默地抱住她。

每次从半夜惊醒,他都要小心查看一番集魂灯,生怕里面的魂火熄灭了。

有一回,他打开窗子通通风,一阵大风刮过来,扬起他墨发与衣摆,他回头,看见魂火闪烁摇晃,顿时生出了一身的冷汗。

卧房自此没开过窗。

这样的日子重复了一年又一年。

十年。

二十年。

三十年。

……

一百年。

岁月亘古,时光流逝得太漫长。

有一次喝醉,他对着谢永寒说话,目光却望着屋外,整个人不对劲,没了当年拿到集魂灯的生机活力。

他说:“修士的生命太漫长,如果不是绵绵还有活过来的希望,我真心不想要这样漫长的生命。”

谢永寒的酒杯咣当掉在了地上。

说完这句话,容吟脸色毫无波澜,转头就当没事人,帮他拾起酒杯,又自己喝了几杯。

谢永寒沉默了片刻,说:“总有一日她能醒来的。”

他却一言不发。

曾经满怀希望,但时间无情,希望一点点地被磨灭了。

他已经没了多少指望,只愿剩下的时光再短一些。

有时候也庆幸,是他等她,而非她等他。

一百年的等待,她的耐心比他少,承受的能力也比他小,她肯定会很痛苦。

至少这一刻,痛苦的并非她。

宿醉了一日,睁开眼,外面又下雪了。

他的脑袋微微作疼,起身关闭门窗,准备歇一日,可到了中午,宴永宁联系上他,声音焦急:“师父,有个弟子危在旦夕,我们经验不够,止不住他灵力溃散,求您赶快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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