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不相信”都不相信(第2/2页)
八五运动不是草寇运动,初也混杂、幼稚,继之彼此不服,事后争功,但参与者大致是学院师生和部分开明的美术党官;论起事的条件、规模、理论和目标,则八五运动远远超越在野群体,后者只管叫嚣,没理论,豁出去再说。终于八五运动开花结果,“走向世界”,在野群体闹了两三年便即息鼓四散,其中几位主角出国,是为涉外的婚姻。
不论“星星”还是八五运动,近三十年来各路闯祸胚子的暧昧空间与真正后援,来自“境外”,区别只在声援的方式与规模。1982年,著名星星女画家李爽刑满出狱随法国夫婿飞临巴黎,法国人在机场盛大欢迎:那场婚姻惊动了良乡监狱,也惊动了当时的法国总统和邓小平谈判。2007年,则“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在中国的公开设立,是为西洋人就近拨弄中国艺术的大手笔,而八五运动的几位“元老”,早已在西方体制名单中各占一席。
——陈丹青《荒废集·仍然在野》
刘索拉:但我有一个担心,我觉得在中国有这样一种倾向,无论美术还是别的行业,特别容易陷入一种误区,即评价某项作品的好坏特别容易以历史的评价或西方的评价为标准,而不是从作品本身出发。中国有很多好的艺术家,媒体很少提到,他们本人也是隐士,从来不出现,比如我们的好朋友刘丹,他简直太棒了,但他从来不在媒体上出现,他是超越文献的。
陈丹青:刘丹在西方受到高度肯定。
刘索拉:但他们可能不会把他放在目前某个潮流中或某份名单里。
陈丹青:这就是艺术界诡谲的地方。不管是西方名单还是本土名单,各有各的理由,各有各的游戏规则和价值观。当然中国终于可以接受有几套名单在,这本身是件好事,但这不等于多元,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的路要走。当然我们不要轻易说“西方霸权”这句话,这是一种弱者心态,咱们入世贸组织,举办奥运会,跟整个世界一块玩——也可以说是跟他们合作。这是它的一个套,它希望你进来,大家一起玩,不要以为这就是我们自己的运动,这其实是一个里应外合的运动。老提“西方霸权”是心态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