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第4/5页)

正琢磨着,另一个身影从清真寺里出来。此人满脸胡须,穿着开领白衬衫和西式黑裤。“老天爷!”埃利斯道,“是让-皮埃尔。”

“哦!”简不由得大叫。

“这是怎么回事?”埃利斯低语道。

“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简道。她的表情有些怪异,那是悔恨的表情。

他把注意力放回到村子。让-皮埃尔正跟苏军官交谈,说话间还比画着往山坡上指。

“他的站姿有点怪,”简道,“兴许是受伤了。”

“他指的是我们的方向吗?”埃利斯问。

“他不知道这个地方,没人知道。他能看见我们吗?”

“不能。”

“但我们看得到他。”简半信半疑。

“但他在空地立着,我们在山上,趴在睡袋里往外看,更何况山坡上颜色混杂。除非他事先知晓,否则根本找不到我们。”

“那肯定是往山洞上指了。”

“是啊。”

“肯定是告诉苏联人上那里去找。”

“没错。”

“那样就麻烦了。他怎么可以……”她的声音渐渐模糊,停了片刻又说道,“不过话说回来,这也不奇怪。自打他来到这儿,就一直出卖大家,帮苏联人。”

埃利斯注意到,安纳托利似乎在对着部对讲机喊话。过了一会儿,一架盘旋的“雌鹿”从埃利斯和简的头顶呼啸而过,在山坡上降落。声音很大,但是看不到位置。

让-皮埃尔和安纳托利离开清真寺,让-皮埃尔走起路来一瘸一拐。“他受伤了。”埃利斯道。

“怎么伤的?”

在埃利斯看来,让-皮埃尔貌似被人痛打了一顿,但他没有明说。他很好奇简在想什么。她丈夫就在山下,跟克格勃的特工并肩而行。从军装判断,对方应该是个上校。而她呢,和另一个男人躺在山上的睡袋里。她内疚吗?惭愧吗?觉得对不起丈夫吗?还是毫不后悔?她恨不恨让-皮埃尔?还是只是失望?她曾爱过让-皮埃尔,如今那份爱还有剩余吗?“现在你对他是什么感觉?”

她意味深长地盯着他好一阵,埃利斯还以为简会发脾气,事实上她只是当了真。“伤心。”说着,她将视线转回村子。

让-皮埃尔和安纳托利朝简家的方向走去,香塔尔还躲藏在那儿。

“他们应该是在找我。”简道。

眼看着山下的两人,简的表情紧张而恐惧。埃利斯认为,苏联人费尽周折,带了这么多人马枪炮来到这儿,不可能只为一个简,但他没有明说。

安纳托利和让-皮埃尔穿过庭院进了屋。

“乖孩子,千万别哭。”简小声叨念道。

埃利斯暗想,这孩子居然还没醒,简直神了!也许已经醒了,哭得正厉害,只是直升机的声响盖过了哭声。可能士兵搜查那当头上刚好有直升机飞过,所以没听见。兴许父亲的耳朵更为灵敏,比外人更容易捕捉得到。兴许——

两个男人从屋里出来。

他们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密切交谈着。让-皮埃尔一瘸一拐地穿过院子,来到通向房顶的楼梯面前。他吃力地上了一个台阶,又下来了。短暂交换了只言片语后,安纳托利上了台阶。

埃利斯屏住了呼吸。

安纳托利上了屋顶。跟之前搜查的士兵一样瞅了一眼凌乱堆放的床单,看了看周围的房子,又转了回来。同样,他也用鞋子的前端试探法拉的垫子,然后屈膝跪在香塔尔身旁。

他轻轻揭开床单。

香塔尔粉嫩的小脸出现在视线内,简失声大叫。

埃利斯想,如果他们要的是简,一定会带走孩子。为了孩子,简一定会自投罗网。

安纳托利盯着她看了许久。

“不行,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

埃利斯紧紧按住她:“等等,先看看情况。”

他瞪大眼睛想看清孩子脸上的表情,但距离实在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