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芳思两难猜(一)(第2/3页)

这府园阔大,有些水阁亭台,香花茂树,可终归是旁人家中。

这话刚说毕,他便忽觉窗后有一道细细息声,似是有人在咽泣,可再定睛一看,横风窗里只伫立着他的师兄,再无旁人。

王小元摇头笑道:“我住在这儿便挺好。”可犹豫了半晌,他又道,“但近来…这府中的主子,似是对我有些意见。”

玉甲辰一听,当即义愤填膺:“什么意见?师兄这般高风亮节之人,那人都能挑出刺儿来?他怎么为难您了,师兄?”

他记得这金府的主子是镇国将军之后,却在后来做了个恶名远扬的候天楼黑衣罗刹。因而玉甲辰对他全无好意,只觉此人恶贯满盈,该被正道诸派就地正法。

“说是为难,却也不是。”王小元叹息着摇头,“他近来对我颇为疏离,白日常入花街里闲晃,游手好闲,又四处惹事生非。若仅是这些恶事也便罢了,他还对我几番遮掩搪塞,对去花街做何事绝口不提。”

一听这话,玉甲辰火气愈盛,攥着拳道,“师兄留在这方寸之地,真是如美玉蒙尘!那罗刹恶贼在哪儿?鄙人这就率天山门弟子去教训他!”

王小元摇头,笑吟吟地道,“不用,我自有罚他的计策。”

玉甲辰对他本就十二分地信任,当即点头称快,全然不疑。于是他俩隔着窗叙了些旧话,多是些天山门往后如何、刀法心诀之类的事儿。大多时候是玉甲辰欣喜叙说,王小元静静聆听。

过了些时候,玉甲辰也觉久留会给师兄添乱,于是同他辞别,恭敬地屈身:“来日再叙罢,师兄。”

“再会,甲辰。”

王小元站在窗后,向他微笑着摇手。玉甲辰恋恋不舍地迈开几步,又回望他片刻。师兄还是立在窗后,一副和悦模样,同往时一般。玉甲辰虽心中欢喜,却不由得心想,怎地从方才起他便未动过一步呢,莫非师兄仍身体不适,不宜见外人?

然而这迷惑也不一时便烟消云散了,只因玉甲辰全然信得过师兄,玉白刀客在他心中向来无所不能,宛如神祗。

待前来探访的众弟子散去,园中人影渐稀时,王小元才垂头望去,目光寒凉却悲悯,像泛着凛严雪辉。

只见他身前跪着一人,被绳索缚住了手脚,身上纻丝衣发皱,襟领松垮。

那绳结系得极紧,又浸了水,一时半会儿挣不开。有横风窗下的粉墙挡着,天山门弟子中竟无人发觉有一人自始至终跪在玉白刀客身前。

“…现在肯说了么?”

金乌发丝散乱,眼角通红,此时听他发话,便恨恨地抬起脸来,双眼绽出凌厉凶光。可他却没法儿对王小元破口大骂。

整整半个时辰,他几乎一动也不能动。王小元这厮极坏,大清早便将他绑到这处来。金乌正段时日正头疼脑热,今日本打算在正房里歇息,可却不知怎地被折腾到这处来。

在段时候里,窗外弟子流水似的来去问询,这小子竟微笑着一一答话。

如今他脑海中一片浑沌。王小元要问他什么?要他回什么话?昨夜里他俩在游廊上打了个照面,那时这小子似是有些惴惴不安,问他前些时候都去了何处。他不耐烦,便挥手未答。

“莫名其妙,你到底…要我…说什么?”金乌喘着气,怒瞪着王小元。

王小元伸手,纤白的指尖划过他的面庞,落到下巴上,忽地将他钳起,明明是笑意盈盈的模样,却教金乌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昨日,你不正是去了北市?”

“去…去了。”金乌冷笑,“我去那儿请花师,关你何事?”

“北市里没有卖花的,倒有花街。”王小元也冷眼望着他,“你袖袋里有对女孩儿的金耳坠,是从哪来的?莫非你留着要自己戴?”

金乌别过眼,赌气似的没回话。

“还有前日、大前日,你都同站关的去吃酒,从几月前便是如此。你已经许久未在亥牌时候回来了,我若是多舌再问上一句,又总挨你欺负。”